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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戰功累累,他們平定叛亂。然而這首歌卻并不像是第一首那樣讓人喜愛,酒館中的氛圍漸漸變了。提爾敏感地捕捉到了這點,他有些緊張地靠近了繆宣:“怎么回事……”繆宣按住了這孩子:“這首歌曲在歌頌平亂城市,戰亂城市是曾經隕落的圣西亞,叛亂的起因是因為外墻的人想要進入內墻?!?/br>圣西亞在隕落前曾爆發過一次恐怖的戰亂,臨近城市幾乎被亂民沖垮,從此以后為了控制光明防線,圣路彌爾這才設立了鎮守防線的邊境總督這個職業。也就是說,被日輪放棄的城市,在這個世界的文化認知中,是活該被拋棄的。光明神放棄了他們。哭聲漸止,人們的表情逐漸變化。終于,一個喝高了的漢子將手中的酒杯一砸,瘋道:“住口!別唱了你這個女表子!光明神保佑那些騎士老爺可不保佑我!這日輪就讓他落下!”新的斗毆瞬間爆發,吟游詩人大概走過不少地方,竟然也有幾手,他動作極快地竄到了老板娘身后,而裹亂的漢子立刻被人扔了出去。酒館中的斗毆很快被制止,但這里的環境已經不再適合賣唱了,吟游詩人眨眼就溜了,誰也不曉得他是怎么跑的。繆宣倒是清清楚楚看明白了他的逃跑路線,不過這歌手與他也無關,他又續了一杯酒。這間酒館的老板娘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只不過繆宣每次來都是千杯不醉出手闊綽,再加之外形優秀,因此才格外得老板娘的青睞。提爾也在不知不覺間把自己那一杯喝完了。但他的神情看起來卻并不是那么開心:“哥哥,為什么……會有人想要讓日輪隕落呢?”繆宣:“……”好問題,你芬里爾哥哥的畢生愿望也是這個。“他也是光明的子民對不對?”提爾回憶著那個被扔出去的漢子,困惑不已,“他有這棕色的頭發和眼睛呢,難道會有人不喜歡光明嗎?”“不,他并不是不喜歡光……”繆宣嘆了口氣,“是因為別的原因?!?/br>提爾仍舊是不可思議:“什么?”這一次的回答,讓繆宣猶豫了很久:“曾經我也不明白這些事情,但是……”他終究還是說了,“我給你講一個——嗯,故事吧?”“從前有一個世界,它被分成了兩半,上面那一半擁有著不落的日輪,而下面那一半沒有太、不,是沒有光明?!?/br>“兩半世界被分開了,而有一天,上半個世界中誕生了一只白色的神鳥?!?/br>第二百九十三章明光耀長夜十四巴爾德爾:鬼知道我要經歷什么提爾的雙眼中露出向往的神情:“不落的日輪,真是美好呢?那白色的神鳥應該也很美麗吧?”繆宣不置可否,繼續敘述:“神鳥有守護上半個世界的責任,但有一次他在沒有光的半邊世界遇到了一個……在黑暗中誕生的孩子,他把那孩子帶大,成為了他的老師?!?/br>“那個孩子長大了,他變得很厲害,學會了很多……強大的魔法?!?/br>“然后給另外半個世界帶來了光明對不對!”提爾滿腦子都是英雄傳奇的套路,畢竟他所接觸過的文學也只有這些,“所有人都能被光明籠照耀了!”繆宣一愣,半晌后笑了:“不,沒有,他打破了兩個世界的界限,他折斷了神鳥的翅膀?!?/br>提爾錯愕:“怎、怎么會呢?他殺了自己的老師!”繆宣喝了一口酒:“為什么不會呢?他喜愛神鳥,想要得到,于是就這么做了?!?/br>曾經繆宣同樣不明白為什么,直到他在這個世界生活了數年——這是他最直觀面對黑暗的一次,而在這個世界中,他終于看清了一直以來都不懂的事情。高高飛翔在太陽下的鳳凰,怎么會懂得埋在泥土中的感受呢?“可是、可是喜歡的話,不應該一直跟著老師么?”提爾仍舊不明白,“為什么,會想要傷害呢?”“我曾經和芬里爾提起過這個故事?!笨娦貞浀?,“他給我的回答和我想的差不多?!?/br>“因為無論如何都無法得到,神鳥注定是要離開的,既然永遠都追逐不上,那么就走向最極端好了?!?/br>“就像是這邊城的人們,他們知道自己注定要失去日輪的庇護,渴望明光到了極致,難以忍受等待死亡的過程,那種渴望與愛也許就變成了仇恨和怨?!?/br>黑暗遺民們真的就討厭光明嗎?不,并不是的,這么多年來繆宣走過了所有陷落的城市,他看到了成千上萬個沉淪在黑暗中的人,他從未見到誰是真正無所謂光明亦或是黑暗的。他們憎恨,恨著自己的命運,恨著自己的特征,恨著那流著同樣血液的、站在光芒下的同胞。這種憎恨和癡愛緊緊纏繞在一起,早就讓人分不清了。一切的難題都是無解的,除非光明能普照到每一片土地上。這個光明式微的世界自然就讓繆宣想起了魔界,他所看到的越多,就越是能理解玄魔曾經的偏執與絕望。也許他早就看到了自己無望的愛吧?沒有未來,沒有結局,只有無盡的絕望,再加上魔界和人界之間巨大的差距……但是理解并不代表原諒,繆宣仍舊牢牢記得雙翅撕裂的痛楚——誰再來折他的翅膀,他仍舊要砍下誰的腦袋。他不允許任何事物來束縛住自己自由的道路,比如以愛為名的傷害,比如所謂君王的責任和王冠的重量。提爾怔愣了一會兒,抿了抿唇:“原來是,這樣么……就沒有什么可以解決的方法嗎?”當然有啊,那就是讓日輪重新升起……繆宣笑了笑卻沒有回答,只是垂眸飲酒。他們在這間酒館中坐了很久,一夜就這樣過去了,數不清的人來來往往,提爾仔仔細細地看著每個人,像是去試圖解讀他們的人生。雖然他不是芬里爾,但畢竟這幅身軀被放了血,再加之一日一夜沒有休息,提爾在終于喝完第二杯酒后,開始困倦了。“哥哥……我好困?!彼p輕說。繆宣一愣:“……是嗎?!?/br>“哥哥,我今天,好開心啊?!彼麄阮^靠在繆宣的肩膀上,“我見到了,好多不一樣的人,大家都不一樣?!?/br>繆宣:“……”“謝謝你,哥哥……”少年認真地說,那雙濃碧的眼眸漸漸闔上,少年的呼吸也逐漸綿長,他睡著了。不,不是睡著,而是他的時間要結束了。繆宣放下酒杯,看著窗戶外逐漸明亮起來的光線——早晨到了,老板娘大開所有門窗,試圖讓日輪的光更多地照入小酒館。這么點淺薄的光線一路從門口向內攀爬,它最終攀上了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