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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魂魄不會歸于禍星?!?/br>“我將永不回頭,魂魄托身于宙海之中,直至神識消亡?!?/br>方知淵閉了閉眼,本以為已經心死,到此時嗓音終還是不穩了,“……自此盤宇界,將再無可供陰陽調和的陰氣,只有走向滅亡一途?!?/br>他生為一把雙刃刀,既可刺向育界,也可斬向盤宇。無論如何都是禍世妖魔,一身罪孽業火。藺負青不該……對他動心的。“胡言!這豈不是永世沉淪,萬萬不可??!”魯奎夫臉上浮現急怒之色,說著腳下便欲上前來,卻不料一道陰氣驟然橫掃,堂堂仙首竟被逼得倒退兩步。粗大冰刺于瞬息間自地表叢生,隔斷了幾人間的視野。魯奎夫怒道:“煌陽??!你不清醒,君上寧可舍命也要與天下賭,賭得是什么!你不肯舍十萬人救三界,難道換成舍你一人就愿意了?你看看這太清島下,育界眾人齊心之際何事做不成,要你來做這個犧牲???”方知淵平靜的聲音還在悠悠傳入耳中,那平靜帶些麻木的意味:“不必了,育界齊心是好事,這個三界會比盤宇走得更遠的……”“盤宇失了陰氣,千萬提防他們下界來搶奪,雪骨城和虛云的陰體們都是師哥的心血,愿諸位替他護好了?!?/br>不知何時,遠山升起魚肚白,這長夜終于迎來破曉。黎明天光在方知淵眼角輕跳著,當風吹過,遠處傳來細細的蟲鳴聲。這輪回就是這樣,老木下會開出新花,廢土上會爬出嫩芽??輼s交替,生生不息。就連這座被焚燒得一干二凈的太清島上,如今也開始有活物了。或許多年之后,還是春有黃鸝夏有蓮,秋有紅葉冬有雪。生機勃勃的一群小孩兒們又跑又嚷,島下炊煙裊裊,紅塵人家。多好啊。漆黑彗星自天上倒懸,近了才看清是一道陰氣洪流。而另有盤旋的陰氣如一條無形的巨大手臂,竟將幾位渡劫修為的大能都齊齊推遠了。“方仙君??!”“方知淵,你不可——”方知淵仍是靜坐在魂木之下,一派安然又釋懷的神情,“我還有一愿,顏院長……”“萬望,日后書院弟子編撰青史,莫要提及藺魔君待我的情意……這兩世枉死的人命都記在我頭上,我不要叫后世人污言于他?!?/br>師哥若能聽見,會狠狠罵他的罷。又或許會心灰意冷,失望透頂么?還是只會包容地苦笑一下,眸子含光,小聲嘟囔著抱怨:虧我費勁兒的說了那么多遍,你怎地還是這般啊……方知淵合眼苦笑,是他辜負了藺負青兩世情意。眼前好似蕩開十里的春霧,有白衣仗劍的小仙君捻花輕笑;又有清貴雍容的俊美魔君手挑明燈,逆風立于雪白城樓之巔,柔軟喚他。“阿淵?!?/br>“方仙首?!?/br>“知淵?!?/br>“我的小禍星……”方知淵遠遠地看著,面上無悲無喜,像個死人——他的身和心都早已經死在盤宇,強行偽裝出一份溫柔留給師哥,藺負青死后就沒了;再偽裝出一份平和留給育界,交代完后事也沒了。現在他已經被掏空了,剩給自己的唯有麻木與寒冷。他兩世掙扎在命格之中,算來是直到近日才終于卸下心上甲胄,卻被最后的真相將心碾了個血rou成泥。所以現在,他站的那么遠,對彌留之際的藺負青的幻象說道:別過來。若能再次重生。若真的能重生回一切尚未開始之際。師哥,我愿意遇不到你。忽然天穹上風云乍變,電閃雷鳴,一條赤紅真龍騰云駕霧而來。“阿淵哥哥??!”魚紅棠眸子火亮,喊道,“你等等!青兒哥哥他還有話留給你——”然而方知淵沒有聽見,又或許他其實聽見了,可身為害死了師哥與師父、毀了虛云、叫育界兩世血流成河的元兇,他實在無法面對這個小meimei。他怕魚紅棠恨他,更怕魚紅棠不恨他。如果小紅糖求他不要走,那他……他就真的連自毀的勇氣都要沒了。于是陰流于剎那間注落,魂木瑩白的花朵與枝葉紛飛而散,如一場浩浩白雪,將方知淵霎時破碎成冰晶的身軀,干凈地掩埋去了。“阿淵哥哥??!”在魚紅棠的喊叫聲中,一抹魂魄直沖云霄,禍星陰魂再不回頭。死別之后,他將以宙海做墓,去擁抱自己千萬億年的孤寒沉淪。——卷四.完。第199章心花幻魂點宙海據說凡俗界有過這么一種酷刑,將犯人獨自關押在一個漆黑狹小的屋子里,隔絕光照與聲音,叫無邊無際的黑暗寂靜來折磨他的神智。人是無法耐受這種環境的,只需這么關上三日五日,多也不過數月,饒是鐵血硬漢也要被逼得精神崩潰。那么,倘若一個失去歸宿的魂魄,選擇永恒地存在于死寂之中,又會是怎樣一種概念?……蒼茫宇海之中,處處是塵埃、冰霜與暗火。數之不盡的星辰盤旋,明滅如螢蟲,仿佛在編織一條浩瀚而蒼老的綢子。有一抹隱形的微光,拖著長長尾跡于黑暗之中穿行。或有沉寂了億萬年的陰陽本源之氣被沖蕩開來,于是泛起幾許漣漪;或有烈烈燃燒的星斗被寒氣激惹,光澤暗上幾暗。它不回頭。就如它還是人魂時,曾經對世界承諾過的那樣。禍星陰魂舍棄了自己的歸鄉,選擇奔向無盡的孤獨。漆黑與寒冷將永遠相伴它的今后,唯有尚未被磨滅的記憶銘刻著那段逝去的歲月。那段……現在看來好似轉瞬即逝的歲月。好似于洪荒大地上行走的古人,拾起兩塊石頭,敲出了一點兒火星。那火星從誕生到消亡間閃了兩閃,就是方知淵的兩輩子了。或許是為人時的執念太深,明明三魂七魄已經融合成一個本源陰魂,可“方知淵”的神識與記憶卻遲遲沒有被抹消。于是,無邊的孤獨與臨死前的痛悔交融在一起,化作凌遲的刀刃折磨著這個魂靈。它的獻身太晚,就算如今投身宙海,有些人也挽回不來了。魂飛魄散,灰飛煙滅。只要想一想,就是摧心剖肝之痛,是真正的痛到魂靈深處去。本不該如此,不該是藺負青。那個當死的魂魄,本該是方知淵才是。禍星開始在記憶里一次次殺死自己。畢竟在這樣永恒孤苦的宙海之中,這樣一抹單薄魂魄,剩下的也只有識海中殘存的記憶了。最初,那禍星在前世第一次奔赴金桂試時殺死自己。臨別前,他紅著眼借醉酒偷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