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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中!“咳,咳……”方知淵嗆咳著,眸子漸漸聚焦,他攢足了氣力,將身上幾根漆黑冰刺接連拔出,叮當叮當扔在地上。發生了什么……他有些茫然地看著四面那些人影,吃力地閉眼又睜開,“你們……為何……”他下意識想說,為何還不走。他甚至又要惱火起來,暗罵這群蠢人分明都看見了他快要支持不住,怎么還不快走???聲音卻被遮斷,只聽一個洪鐘似的粗嗓門道:“讓修為低的先走,老子留下!”“我上沒老下沒小,我也該留下!”“我、我不走,以后城西頭老龐再不敢罵我是膽小鬼了,我不走!”“嘿……活了這么大歲數,今兒個才看破生死,不錯,不錯?!?/br>方知淵竟愣住,眼前的陰氣黑風讓他看不清一張張臉,只覺得似乎有很多很多人將他圍起來了。一道道聲音七嘴八舌的,從四方傳來。就像村頭絮叨的老婦嘮家常,巷口半醉的男人夸???,其實有些聒噪,卻最是樸實真切。“方仙長,您千萬要撐住??!”“咱們可要一起回家??!”“哎呀,我這樣、這樣行嗎?我從小被師父罵陽氣cao縱不當,會不會傷著仙君???”“慢點兒,仙君傷重,大家伙兒都當心些!”每一個焦急關切的聲音都像珠玉落在心頭,方知淵一時被砸得頭暈目眩,喉結動了動,想要冷厲呵斥的話語出不了口,神態居然有些狼狽和不知所措。“知淵!”石島之下,藺負青見方知淵醒轉,已緊繃到快要斷裂的心弦總算松下一松,他又叫了一聲。方知淵驚覺回神,他勉力挺起身,紅著眼嘶聲道:“別看我!——當心身前??!”藺負青倏然回頭,只見一個白衣的嬌小身影已在他身前不到五丈之處!他渾身冷汗都快下來,本能地將煜月一抬,這時才定睛看清楚,面前的竟是阿燈!這等千載難逢的破綻當前,阿燈卻沒有動。她沒有拔出她的白彎刀,怔怔地看著藺負青雪衣銀劍,身燃明火,自身側飛掠而去。耳畔傳來魔君一聲磁性低笑,回音撩得人心癢癢:“多謝了?!?/br>割斷了那回音的,卻是其他盤宇人不可理解的怒吼:“你在干什么???方才為何不動手!”我在干什么?阿燈茫然心想:不,不是的。不是我,該是你們——如今的盤宇界,又在干什么?為什么育界的光輝竟如此璀璨,為什么我們沒有這樣的燈?女孩子沉默著,看向了天邊赤紅禍星。直到此刻,尊主終于不再敢忽視藺負青的存在。他本欲待禍星自取滅亡,可是如今魔君引陽氣相護,居然還真的救回了方知淵一線生機。這便不能再容他下去。尊主冷眼下令:“盤宇諸仙何在,斬殺魔君,立地滅魂?!?/br>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第一次,居然沒有盤宇人聽從他的命令。如今的魔君就是一簇瘋狂燃燒的火焰,浩蕩威壓攜著熱浪蕩向八方,鋪天蓋地、摧山壓海。盤宇仙人們觸之即死,于是無人敢攝其鋒芒,他們全都慎之又慎地往后退,只遠遠的包圍著,卻不敢沖上前。尊主皺了皺眉,臉色黑了下來,又說道:“殺死魔君者,先賞三只爐鼎?!?/br>依舊沒有人上前。爐鼎雖好,卻也要有命享用才叫好,倘若做了出頭鳥先丟了性命,要來修為又有何用?“……”唯有阿燈閉上了眼嘆息一聲,身形漸漸向后退去,無聲地消散了。辛童子,尹嘗辛……我似乎懂得你的選擇了。……混沌的天空上星辰的紅光依舊詭譎。云深霧暗,殺機如網。那道雪白身影,終于得以與盤宇界至尊至強者相對著立于虛空之上。藺負青站到了尊主的對面。他也終于擋在了方知淵的身前,雖然隔著一道依然無法觸碰的結界。他沒有回頭去安撫傷痕累累的人,沒有被情緒擾動心境,也沒有讓淚水模糊視野。只是將源源不斷的陽氣輸送入結界之內,同時舉劍指向尊主。尊主瞇了瞇雙眼,道:“藺魔君……你莫非要與我動手?”藺負青沉靜道:“你停下陰氣,我就不動手?!?/br>尊主目光若有所指地落下,在魔君身上逡巡一圈。他便咧嘴笑了,忽然問:“你低頭看看,你的左手和雙腳呢?”藺負青并不低頭,他感應不到那里的痛感,知道大約已經被燒成灰了。他淡淡道:“我不喜跟腌臜小人對戰,索性讓你一只手,一雙腳?!?/br>尊主不屑地笑了一笑,牽引著陰流的十指松開了,猛地雙雙緊握成拳!剎那間,虛空中的氣流恐怖地波動起來。尊主雙臂直伸,兩個拳頭隔空轟了出去。那是毫無花哨的一招,沒有絲毫變化與技巧,卻蘊藏著毀天滅地的勁道。沒有人能看到那雙拳是如何擊出的,只看到前一刻尊主抬了雙臂,下一刻白色殘影一閃,藺負青就倒飛了出去。伴著一聲轟然巨響,魔君后背砸在那座石島上結界前,碎石四崩,煙塵彌漫!方知淵目眥欲裂,“藺負青?。?!”藺負青虛弱地咳了兩聲,暗色的血汩汩自口中涌出,“別叫了……嗓子不疼么?咳咳……我聽得見?!?/br>他的手顫抖地捂著胸口,胸前明顯地塌陷下來兩塊。尊主笑了笑,輕松地攤開手:“如何,還認為自己有勝算嗎?”“我不是你的對手?!?/br>藺負青抬袖,想擦去唇角血跡??墒钱斔l現血根本止不住時就又不擦了,“……但我別無他法,只能殺你?!?/br>話音出口的那一刻,他眼中閃過一絲血性,足下猛地一踢,再次向著尊主沖了過去。尊主也就再次舉起了雙拳。仍舊是一招。一招過后,藺負青被白焰包裹的身軀再次被擊飛出去。而這一次,煙塵散去后,他的左肩骨完全扭曲成一團模糊血rou。經絡一斷,過于濃郁的陽氣燒上來,轉眼間白灰乘風逝去。一聲悶響,魔君的左手臂血淋淋地墜在了懸空石島的黑巖冷水之間。向上看,骨rou成泥;向下看,自小臂往下已經被焚燒成虛無。只余這樣半截殘肢,凄冷地沉在水洼間。也倒映在方知淵驟縮的瞳孔里。他的背脊一下子就垮了。方知淵跪在那里,單手撐地喘息,只覺得胃里絞痛痙攣,眼前一陣陣發黑。他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抵著結界,直至指甲碎裂……那道結界……對面就是藺負青單薄的背,正在塵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