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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不值得。可他又想到,師哥做一些事的時候似乎也從不思考值不值得,心里便得到了少許的安慰。猝然間,一點輝光自遠處亮了起來。好似什么人在這寒冷與黑暗中點起了一盞燈,又好似什么人溫柔的眸光。方知淵倏然睜大了眼,心頭某處被撞了一下。“師哥……”他虛虛地伸手,像是要握緊那抹光明,于是也有幾枚雪片落在他的手掌上。也就在這時,天地同聲而響!所有人眼前嘩啦一下全黑了,自上下灌入的陰氣猛地濃郁起來,不再是淡霧滲入,而成了兩道洶涌的洪流將人壓在正中,瘋狂地沖擊著無數血rou之軀。“啊——”“啊啊啊?。。?!”“痛,痛啊……殺了我吧,受不了了……”石島化作煉獄血牢,抱頭滾地者有之,抽搐嘔血者有之。慘叫聲頓時四起,卻很快因著嘶喊的人太多而聽不清在說的什么,只余一片模模糊糊的鬼哭聲。——向死求生,時機就在此刻了!方知淵神色一厲,他再無躊躇,猛地翻身半跪于地,一掌拍下!剎那間,好似光明在黑夜中迸濺開一般,一座巨大的白芒法陣在地表展開,又向上延伸。渾厚的規則之力被織進每一個符文與符文連接的間隙,形成一座空間之門。一切只在電光石火間,已充斥在這片封閉的浮空石島上的陰氣驟然收縮起來,自大片的人群之間退去了。痛楚隨風消弭,一張張解脫的臉龐汗濕著,茫然地抬起來四顧。卻見本該加諸十萬人身上的陰流并非消散,只是被強行濃縮于某一點。于是,它變得更黑更冷,死亡之氣如有實質,最終束成一道龍卷風的樣子。位于死地正中的,正是禍星。那里只有他一個人。方知淵連慘叫都發不出來,直接雙膝砸進黑巖之間,殘忍的骨裂聲聽著都令人不寒而栗。千萬冰刃加身般的痛楚之中,他死死地盯著那亮白的宏偉陣門,拼盡全力吼出一句:“愣著干什么,這是回家的路,走?。?!”……盛放育界的石壇之上,亮著的是幾乎同樣的一個陣法。藺負青搖晃了一下,撐著五尺清明彎下腰去,蒼白的臉上全是冷汗。尹嘗辛站在他后頭,還貼心地告訴他:“你快死了?!?/br>“是……是啊?!碧A負青嗓音都在抖了,眸光早就渙散開來,還在勉強笑著,“我可是,想要笑著走的……你千萬不要哭……”痛……他的神魂,他的魂魄早已經痛得要令人發瘋。可是還沒有結束,他必須堅持守著這個陣法完成,然后以身熔陣,加固法則,才能安心去死。尹嘗辛問他:“還有什么話說嗎?!?/br>“遺言么……嗯……我想想……”藺負青氣若游絲地含笑喘著,吃力地抬起手,一筆一劃勾勒陣紋。他果真歪著頭想了想,卻搖頭道,“兩世至此……憾事太多,悔事太少,也不必說什么了?!?/br>又道:“生死輪回乃天道至理,沒什么的……若非要難過,難過個一時也就罷了。平日里該吃該喝該睡的,不要耽擱……師父若是愿意記得我,清明的夜里給我燒一枝花,再替我看看當頭明月,便足夠了?!?/br>說到這里,藺負青已經快要喘不上氣。他閉眼搖了搖頭,全身都倚靠著五尺清明的力量,艱難地繼續刻畫……他是準備做到神魂碎裂的前一刻的。身后腳步聲響起來,是尹嘗辛走到他身邊。藺負青頭痛欲裂,卻在聽著那腳步聲時,從混沌的意識里擠出一絲憂心來。他擔心很快就有盤宇人發現此地陣法,到時候尹嘗辛這個叛徒明晃晃地站在這里,豈不是要陪他送死么?他把自己這么個毫無生活自理能力,還一副看破紅塵模樣的師父留在這盤宇,到底靠不靠譜???藺負青于是又回過頭,想著叮囑幾句。忽覺破曉將至,遠天蒙蒙地白,一絲微光落在他散開的金色瞳孔里。藺負青正欲啟唇把師父趕走,突然間一縷詭異的不安感竄上心頭。還未等反應過來,后心就被一股勁道點住,魔君只覺得渾身一麻,經脈里陰流停滯——他竟然被定在那里,動不了了!尹嘗辛拍了拍藺負青的肩膀,走過他身邊,“好了,剩下的我來做?!?/br>說著,動作淡然卻不容置疑地……從他指尖,將那牽引陣法的陰流給“取”了下來。藺負青臉上僅存的幾絲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你干什么,”他先是無措地抖了一下,嗓音也顫了。繼而便是惱怒,“尹……尹嘗辛!你不能——這是我的事!”尹嘗辛卻伸出一根指頭,在藺負青的眉心輕點兩下,無聲地彎唇笑出來。“你與星星各自慘死,我不喜歡?!?/br>藺負青雙眸茫然地睜大,他從未見過師父這樣地笑。東天的黎明之下,尹嘗辛的眉宇間風塵蕩盡,就像有什么折磨他已久的東西,終于消弭在光明之下。“我也愿學你一回,做喜歡的事,不做不喜歡的事,其余的不必想?!?/br>“只不過,聽說人死前要留遺言,我昨晚想了一夜也不會。剛剛你的那句,就算我的了?!?/br>第192章終生終死終師徒育界的天也變了。只見那座自玄蛟顧家升起的法陣一路升至云巔,在某一刻光芒大盛。剛露出幾絲魚肚白的天空,剎那間紫電青煙齊作,在規則的扭曲下化出透明色澤,隱約能看到另一個世界的混沌亂流。六華洲再次陷入混亂。分明只是一座空間法陣,卻因著連通的是陰陽氣流肆虐的盤宇仙界,氣勢竟不輸當年那場天裂。“藺負青在干什么???”白凰穆家的主堂內,穆泓一拳錘在桌案上,額上青筋跳動,“竟敢擾亂兩界間的空間法則……倘若一個差池,叫盤宇的濃郁靈流瀉入此間會死多少人,他擔得起么???”下方穆家弟子們臉色發白,唯唯諾諾不敢應聲。穆泓大步踱了幾圈,臉色越來越陰沉,忽的手一揮:“傳我令下去!封穆家大門,所有穆家弟子嚴防死守,不許離開穆家一步?!?/br>……“這是什么玩意兒,盤宇上界長這模樣?”雪骨城樓上,柴娥身披戰甲長袍,咬牙仰望天際,“他娘的,就這還自稱上界呢,說是冥府還差不多……”在他身后,是幻作少年模樣的敖昭和半身化龍的魚紅棠,前者神色惶惶,而后者神色陰鷙。陰風四起,好像盤宇界的寒冷也滲入了這里。虛云幾位真傳也齊齊站在那里,宋有度正眉頭緊鎖,問魚紅棠:“大師兄臨走前,到底給你留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