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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沉聲道:“大乘修士身殞道消,總該有魂魄逃逸。然我踏遍方圓百余里,尋不到那王長老的半點神魂蹤跡。此人絕非普通修士?!?/br>魯奎夫走到姬納身前,肅然道:“請紫微圣子暫留六華洲。此事,由我金桂宮親自審理?!?/br>此言一出,紫微閣眾人齊齊變色。魯仙首此言看似公正,想想道理也的確挑不出毛病??稍僖蛔聊?,卻是要強行把姬納扣住,不分辯出個清白不叫人走的意思!更駭人的還在后頭,魯仙首居然轉向虛云幾人,低聲問:“不知幾位仙君覺得……魯某人如此處理,可還順意么?”這回眾仙門也驚異屏息。堂堂仙首,何時需要問別人順不順意?問便問罷,要扣住的是姬納,又為何是問虛云幾個年輕人順不順意?更不要提這明顯恭敬的姿態。魯奎夫做仙首那么多年,從來剛正直率,不玩虛偽應酬的把戲,今日這這這……這是怎么回事?藺負青豈會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被魯奎夫隱蔽的視線盯得發毛,生怕這家伙下一句就要喚出個“君上”,再自稱個“臣”,或許還要來句“救駕來遲”。哪里還敢說不順意?魯奎夫點點頭,將手一抬,在虛空中劃下,山崖上便憑空裂開一道縫隙??p隙之內隱隱有桂香傳來,赫然通往金桂宮深處!渡劫大能心念所至之處,連空間規則都要順從。魯奎夫卻仿佛只是做了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他雙眼仍是望著藺負青,沉聲道:“金桂宮有最好的醫修和仙藥,請?!?/br>方知淵徑直抱著藺負青站起來。他也并不同魯奎夫客氣,回身對師弟妹們說句“跟上”,就帶著藺負青邁入了空間縫隙之中。……總算折騰完事兒了。藺負青松了口氣,心神剛剛放緩,意識就又有些發蒙。他閉眼往方知淵懷里縮,卻把后者嚇了一跳,忙抱緊他:“師哥?你怎樣?”“沒事……我再睡一會兒?!?/br>藺負青額頭抵著方知淵的肩膀,軟軟蹭他,多少有點認錯討饒的意味。“方才設陣咒封你是我不好,別慪氣,師哥睡醒了哄你……”第37章轉生再拜王鞍前是夜,金桂宮燈火通明。上回方赤褀重傷瀕死,方家家主方聽海把芙蓉閣大師姐夏汀蘭請了過來為子醫治。輪到魯仙首這就比較嚇人了。他直接把芙蓉閣兩位女閣主,慈花夫人和莫憂夫人給請了過來。兩位夫人聽是仙首有求,火急火燎地趕過來,被告知是為藺負青醫治的時候都愣了。看看魯奎夫一臉深沉嚴陣以待的樣子,再探一探床上昏睡那位小仙君的脈搏與靈流,這這,看著也不像有生命危險的樣子啊……魯奎夫為藺負青將金桂宮最深處的寢宮收拾了出來,那里能開最好的治療醫陣。芙蓉閣兩位夫人恍恍惚惚地走進去,滿臉詭異,很想說一句小題大做又不敢說。可哪怕如此,幾位虛云的真傳弟子卻還是不能放心。首先是方知淵不肯走。他不急眼也不失控,就是冷靜地堅持要守到藺負青醒來。方知淵其實狀況很不好,本來引陰妖時就受了傷,和王折過招又加重了傷勢。這也就是他耐力超凡,但凡換個人來,拖到現在早就熬不住了。荀明思叫他回去歇息,葉花果求他讓自己看看傷勢。方知淵都只是搖頭,一句話:“別管我?!?/br>荀明思道:“那不行,若是大師兄醒了你卻昏了,明思要挨罵的?!?/br>“嘖……不會昏?!狈街獪Y坐在一旁單手屈指撐著額角,疲憊地垂眼,“別吵了,你們才該滾回去睡覺?!?/br>荀明思也沉默。半晌,拍拍葉花果的肩,小聲道:“大師兄不在,不能由著二師兄胡來。若是你瞧著情況不好,直接下藥迷暈了把人扛走?!?/br>葉花果花容失色:“我我我、我不敢呀!”荀明思深沉道:“……有事我擔著?!?/br>方知淵氣笑了:“我聽得見!”最終幾人還是拗不過他,留方知淵一人在金桂宮,其余幾個則先回客棧休息了。夜色更深時,芙蓉閣兩位醫仙夫人也告辭離去。方知淵簡單服下些治傷的丹藥,便湊在藺負青床邊陪著。今日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太亂,這時候才真正安靜下來了,窗外一輪明月,有桂香淡淡飄來。方知淵眼瞳深深,他握著藺負青的手,摩挲著掌中細長柔軟的指節,低聲道:“我看你就是想逼瘋我?!?/br>“六華洲,你不該來的,可你偏要來;紫微閣,你不能去,可你也定會執意要去……”這是個怎么樣的人啊。方知淵望著藺負青疏松的眉眼,怔忡地想。他知道,這世上定會有很多人在看到他的小師哥之后,發出與現在的自己一樣的想法。……藺負青,他究竟是個怎么樣的人啊。百年過去了,方知淵依然會時常覺得自己看不透他。他偶爾也想:他的小師哥是不是天神造物,若不然,塵世間如何能誕出這般的生靈?都說最潔白無瑕的東西,最易染臟;最玲瓏精美的東西,也最脆弱易碎。所以那無暇絕美之物,本就應該被人高高供起,仔細呵護,叫它不染一絲塵埃。它只需在高處靜靜地放著光輝,叫人癡迷仰慕。少年時的藺負青看似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可后來白壁染血,琉璃破碎。方知淵是看過藺負青最意氣風發時的光芒的,可他又親眼見了光芒隕落,如何能不心如刀絞,不肝腸寸斷?如今方知淵想拉住他,想留住他,連命都可以不要地想護好了他。可當藺負青往前走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追不上。怎么追也追不上。方知淵吹熄了床頭燭火,重新為藺負青掩好被角。他忘不了這人被陰氣反噬時冷的像冰的體溫,總下意識覺得師哥畏寒得緊。他嘆息著,低聲說:“……藺負青,你究竟要走到哪兒去才甘休啊?!?/br>當年藺負青是恣意出塵的少年郎時,方知淵就自覺追不上他。如今藺負青嘗遍苦楚。他分明染血了,卻還顯得那么干凈;分明破碎過,卻還顯得那么強韌。前路荊棘如劍,天意如刀,他卻仍往前走,不肯等一等身后人。“為什么……”你答應過陪我歸隱的,為何還要往前走。“師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方知淵漸漸困倦,呢喃著伏在床頭。他捧著藺負青的手。你究竟在求什么?拿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