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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禮。藺負青給他斟了茶,問他緣由。“慚愧,不敢瞞幾位仙長?!?/br>一臉衰相的書生,說起話來也是悲悲戚戚的。“小生……著實是事出無奈。不知幾位可曉得十余年前陰妖禍亂湘洲一役,那時是我書院陳副院長親自前往平定動蕩……卻不慎受了陰氣重創,暗傷一直未能痊愈?!?/br>“陳副院長前些年一直靠著修為壓制,今年卻突然傷勢復發,書院已竭盡全力,可尋常丹藥都療不了陰氣之傷?!?/br>因為是有求與人,他姿態很低地佝僂著腰,根本看不出會在幾十年后成長為識松書院獨當一面的人物。“紫霄鸞繼承凰鳥血統,其血具有驅散陰邪之效,芙蓉閣的兩位仙醫夫人曾說過,倘若能以此入藥……”“……原來袁仙長是為師求藥,這倒是令人敬佩?!避髅魉嘉⑽Ⅴ久?,沉吟道,“可……這只是一枚死卵,所起的效用許是不大?!?/br>袁子衣神色黯淡:“副院長的傷拖不得了,死卵聊勝于無。倘若幾位肯將此物相讓,小生愿任幾位差遣?!?/br>荀明思笑道:“不,誤會了。在下的意思是,我們有其他辦法……”忽然,包廂角落里一只柔白的手應聲舉起來。……還弱弱地搖了搖。“醫……醫治陰氣暗傷的藥……”葉花果鼓著腮幫子,努力咽下嘴里的糕點,怯怯地指著自己的鼻子,“你怎么不早說!我、我有很多啊?!?/br>第14章六街繁華紅香土袁子衣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聲驚呼不自覺地沖出:“什么???”葉花果:“藥!我我我、我有很多!”“這這……人命關天,姑娘千萬莫要玩笑!”書生激動得連連擺手,磕巴道,“陰氣侵蝕成的傷,哪是能輕易療好的!書院尋訪了十幾年都……”“——行了,別吵吵!”冷厲低沉的嗓音突然炸開,居然生生的把袁子衣唬的閉了嘴。方知淵眼神漆黑十指交叉,坐在藺負青身旁的位子上。心念一動,隱藏容貌的障眼法無聲地破除,露出鋒利深邃的俊美五官。“你是!”袁子衣更加震驚,“你……你們幾位莫非是……”虛云宗避世,幾位真傳弟子甚少露面于人前……可方二師兄這位被大半個仙界都咒罵過的“禍星”,總還能有幾個人認得的。方知淵眼底凝成寒冰:“袁仙長不知道虛云宗是什么地方?陰命禍星沒聽過?你求的藥,我以前天天吃?!?/br>“……”袁子衣呆成了一只木雞。“唉,踏破鐵鞋無覓處……”藺負青無奈地啜著茶,涼涼地把眼簾一掀,“你不早說?;ü?,給他藥?!?/br>葉花果突然又慌起來:“啊……不過好像大部分都給方二師兄和外門的小弟子們發掉了!我我我、我再找找!”她毛手毛腳地在自己的乾坤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來一個臟兮兮的白瓷小藥瓶。再試著搖搖晃晃,里頭叮零當啷地響,少說有十幾粒。“有啦?!比~花果把瓷瓶塞進他手里,溫吞地笑起來:“送、送你?!笨丛谖覀兌际墙Y巴的份上。袁子衣還未來得及從木雞變回人,就又被綠衣姑娘一句“送你”震的頭暈目眩。他大驚失色:“這使不得!萬萬使不得!無功不受祿,此藥如此珍貴,我定要……”“收著吧,袁仙長?!碧A負青眉眼疏淡地斜倚在座位上,“真要算價錢,你又買不起?!?/br>說罷他輕出一口氣,頭疼方知淵那兩萬兩靈石喊出去可怎么辦。袁子衣遲疑了一下,深深地行禮:“大恩不言謝。識松書院欠虛云一個人情?!?/br>等他這一禮行完,場上的拍賣師正好在宣布本次的拍賣會也結束了。賓客們陸續離席散去。虛云的幾人先是送走了袁子衣,清點了買下的東西,最后才從包廂里出來,順著金蟾坊侍者的指引一路走向付賬的前臺。嗯,該付賬了。前頭那些零零總總拍下的物件大約有三萬兩靈石,這其實就是幾個人身上的極限了。偏偏某位神仙,還張口就來了個兩萬兩……藺負青攏著袖子,氣定神閑道:“方二師兄,掏錢吧?!?/br>荀明思和葉花果都捏了一把汗,悄悄兒在后頭瞅著。……方知淵當然不可能掏得出錢。他們師兄妹幾個在太清島上的時候主要是荀明思在管賬,每次離島下山,也都是把大部分錢物放在荀三那里。要說其余幾個人隨身帶著的,幾千兩靈石最多了。而方二師兄的性子,又絕不是那種會偷著給自己藏私房錢的……方知淵不慌不忙,瞇起眼:“你等著?!?/br>說罷,他大踏步走到前臺,目光掃過呈上賬單的侍者。下一刻,就見黑衣冷俊的少年身子前傾,骨節分明的手掌往那單子上一壓,唇角弧度似笑非笑:“今晚甲卯包廂的所有開銷,都記在金桂宮的賬上?!?/br>“……”“…………”一語驚人。別說那金蟾坊侍者愣了,連等著看好戲的虛云三位師兄妹也愣了。侍者顫巍巍道:“客人,這……這可不好開玩笑的啊……”方知淵:“我沒開玩笑。就現在,你去往金桂宮魯仙首那邊送個信兒問問便知道了?!?/br>侍者都懵了:“不不客人!這真的不好開玩笑的啊……??!”找金桂宮魯仙首要錢???這是什么概念?若是放在凡俗界,大概類似于一個平頭百姓在坊市里欠了一屁股債,然后豪情萬丈地擺擺手說——你且進那大內皇宮要錢,把我的賬記在當今圣上頭上!藺負青神色變了幾變,上前輕輕拽了方知淵的袖子,“你做什么呢你?!?/br>他倒不是懷疑方知淵要撒潑胡鬧。自己從小養起來的星星什么脾氣,他能不知道么?少年時的方知淵狠戾,狂放——可他要臉,要骨氣。在外頭欠債連累師兄妹下不來臺這種事,他死了都不肯做的。更別提那么久的時光沉淀下來,如今的方仙首,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手里有刀就不管不顧的半瘋少年郎。不過……看看,這嚇死人不償命、膽兒肥的天公老爺都不怕的秉性,瞧著卻半點沒肯改呢。方知淵側過半張臉,一雙眸子里墨色沉沉燎燎的翻滾,他將唇湊在藺負青耳畔:“……師哥難道不想借機試探一下,金桂宮今晨究竟為何對我們幾人如此殷勤?其中幾分真心,幾分假意?”藺負青立刻就明白了,又好氣又好笑:“所以你就這么惡心人家?”方知淵微熱的吐息拂在他雪白耳垂上,癢癢的。近在咫尺的嗓音低沉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