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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心記住他,牢牢記住他。這樣如若某天再度墮入無盡的混亂中,他便至少不能忘記他的模樣,不會傷害他。這樣想著,便愈發移不開目光,抓緊一分一秒銘記他的氣息。水泠淵縮在他的懷抱里,身體發膚都眷戀著他的溫度。不過,這樣被師尊抱在懷里的日子,應該不會太久了。他想著。師尊,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等著我長大。但是再等等,再等等吧師尊。有朝一日我會變得足夠強大,那個時候我的懷抱,也會成為你的依靠。圓團狀的身軀輕輕貼著師尊的臉頰,水泠淵一夜無眠。第32章撲~倒接下來的幾日,皓月宗對那日考場被入侵的事情做出了周密的調查,然后在全宗門上下發出通報,確認近日有大批幽冥族帶著兇獸們越過魔域的邊界,偷偷往人世里潛行進來。妖魔們襲擊的具體目標尚不明確,但無論如何,它們的入侵在宗門造成了巨大的損失,皓月宗定然不會輕易放過它們。由于宗門的掌門云望峰還在閉關,三尊便代行掌門之責召開全派大會,籌備對幽冥族的反擊大戰。眼下,宗門高層已著手調查幽冥族駐扎的確切區域,準備主動出擊,將這幫兇物從人族聚居的地帶驅逐出去。這些天以來,孟亦覺一直也沒閑著。他帶著徒弟們看望了在考核中受傷的弟子們,盡心盡力給住著傷員的醫館打下手,還和泠淵帶著藥品和一些禮物登門拜訪了云暮汀,專程向她道歉。云暮汀傷得不算重,在宗門良藥的輔助下,她的傷勢很快好轉。孟亦覺來訪那日,她客氣地把師徒兩人迎到月圓苑的客廳里喝茶,席間與孟亦覺侃侃談起宗門近日之事。她神色一如往常,只是偶爾看向水泠淵時候,眼神顯得比較冷淡。水泠淵敏銳地察覺了云師姐的疏離。他有點不知所措地呆坐在孟亦覺的身邊,目光低垂著,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看到水泠淵臉上罕有的無措,孟亦覺心疼不已,也更下定決心,要讓水泠淵能夠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量,再也不讓先前那種事情發生。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安撫水泠淵,說了很多鼓勵的話。少年也乖巧地聽著,時不時用那水色的眸子深深看向他的眼底。但經過這么長時間的相處,孟亦覺能感知到徒弟情緒的微妙變化。水泠淵英氣的劍眉始終緊緊蹙著,雖然在認真聽著自己說話,但眼神有時會飄忽迷離,不知在想著什么。他便沒多說話,只是主動牽起了少年的手,帶著他往前走。手指交纏的那一刻,水泠淵身子忽然一震,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孟亦覺。但孟亦覺不過是單純地想著要安慰他。他捏了捏水泠淵的手心,對他露出了鼓勵的笑容。少年怔了怔,也牽起嘴角,笑了一笑。師徒二人回到竹林苑后,孟亦覺卻見到了一個他最討厭的人:安錦華。“出去散步了?還挺有閑心呀?!?/br>瞧著孟亦覺從竹林里小步走來,安錦華譏諷了一句,隨即看到他還牽著個清俊高瘦的少年,臉色微微一變,“這人是誰?”“我徒弟?!?/br>安錦華看了看那少年,一時想不起這是孟亦覺的什么“徒弟”,只覺得那水色的眼眸有些眼熟。水泠淵也抬起眼看向他,眼底之前對著師尊顯露的溫柔蕩然無存。面對這個把師尊害苦了的最大惡人,水泠淵心中只有冰冷恨意。四目相對之間,安錦華只從那雙深不見底的水眸中感受到一股強勢的威壓,像是要把他撕裂、吞噬似的,令他心里頓時一慌,下意識避過了那雙眼。孟亦覺注意到兩人眼神間的交鋒。對于安錦華吃癟,他倒是喜聞樂見,冷冷道:“安主事有何貴干?”安錦華輕咳了聲,咬了牙轉向孟亦覺,向他遞來一卷文書:“皓月宗剛剛向幽冥族宣戰了,其它一些門派也加入進來,內門大考推遲到戰后,到那時將會重新安排二輪復試。仙盟聯考也因此順延了。至于現在,你和你的弟子們就為宗門的戰事做備戰任務吧?!?/br>“具體要做些什么?”“都在文書里了。你這半廢不殘的也做不了什么,就給宗門做后勤,收集一些精礦、藥草之類的資源,幫著馴養契約獸什么的?!?/br>被那少年盯得心里發毛,安錦華一點也不想再多呆,說完便快步離開了。接下來幾日,孟亦覺便帶著孩子們滿山轉,按照宗門規定收集打仗要用的各種材料。而很快有統獸司的修士找上門來,要求征用他的契約獸。孟亦覺自是舍不得,但宗門有規定,從仙門地界收服的契約獸一律歸屬門派,他這個主人只是臨時代管。蒜香豬臨走前,孟亦覺采集了好多它最愛吃的樹果,滿滿當當地裝了一大袋子,放在它的背上。他再三向它保證自己一定會照顧好小豬們,豬爸爸才放心地跟了那兩個修士而去。水泠淵看著孟亦覺依依不舍地與蒜香豬告別,眼色暗沉。戰爭,終究是要來了。在殘忍殺害了他的同族之后,幽冥族依然沒有放過他,要將這世上最后一只水魔也消除殆盡!想到這里,水泠淵不由得攥緊拳頭,回想起過往種種。滅族那日,他雖還是個小崽,卻也已有了混沌慘淡的記憶。那天的日光都是昏暗的,地是血紅的。水魔族被漫山遍野的幽冥戰士逼得走投無路。他族中的親人一個接一個倒在敵人的利刃之下,被兇殘的妖魔猛獸分而食之。而當時還是幼崽的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族人們受傷,死去。除了向前拼命奔逃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混戰之中,幼崽團子也被打倒在地。周圍十余名幽冥戰士立刻一擁而上,發出恐怖的怪笑聲,舉著刀刃朝著它砍來。血色模糊了雙眼。就在團子以為自己即將像族人們一樣死去的時候,它忽然隱約看到,一個穿著黑袍的纖瘦身影從面前一閃而過。緊接著,自己就落入了一個陌生的懷抱。他記得,是那雙手,那雙不怎么有力但很溫暖的手,把奄奄一息的自己從絕境里拉了回來。它虛弱地趴在那人溫軟的懷中,被帶著一路沖出了險境,來到了皓月宗——他的新家。那一份絕境中來之不易的溫暖,他至今牢牢記得。以至于之后每當趴在師尊懷里睡覺時,團子總忍不住緊緊貼著他,用小爪貪戀地握住他的手指。逃出魔域后,絕境逢生的僥幸慢慢退散,失去族人的悲痛與愧疚隨之而來。水泠淵的心底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渴求。滅族之恨難平,復仇的種子自那時起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