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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一通邪火發完,聲音都是抖的,嘴唇也不自覺地上下打顫,方馳慢慢在他對面的地毯上坐下來,忽然就從他莫名其妙的失控以及眼看就要變得通紅的眼眶中,悟到了一點什么。他情愫暗生也好,口不對心也罷,方馳此時臉色是一派風平浪靜,語調中更帶著點玩世不恭的調笑:“小林師傅這話說的可過重了,跟甲方哪至于發這么大脾氣?”林曉怔然抬頭,一臉難以置信:“你說什么?”“甲方啊?!狈今Y盯緊他的臉色,明知句句誅心,卻偏要手起刀落,讓他痛定思痛,“要不然咱倆現在還能是什么關系?上午在車里我不都說了么,那是最后一次,從那一分那一秒開始,你在我這,或者我在你那,咱們之間除了那份委托協議,難道還能有什么別的羈絆不成?”“方馳!”“在呢?!?/br>林曉被他一口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沒著沒落,一顆心也跟著晃悠得生疼,霎時憋得臉色發白,眼眶發紅。“喲,怎么還要哭???”方馳看著那雙潮濕的眼睛,心里一陣陣發緊,但嘴上卻不肯饒人,扯了張紙巾塞到林曉手里,靠上茶幾邊角,索性將這把人逼到絕境的惡人做的徹底,“快自己擦擦,我真看不了這個,萬一見你雙目垂淚梨花帶雨的,一個沒忍住再替你擦個眼淚,又該顯得我心懷不軌別有用心了——畢竟,沒有對乙方這么無微不至的金主爸爸不是……”林曉其實真的沒有那么容易掉眼淚,眼睛看不見,小時候摔了磕了碰了的是常有的事,就算慢慢長大后,自己外出摔一跤或是做飯時不小心傷到手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但對于他而言,在失去視力的前提下,想要活成一個普通人的樣子,就必然要比常人更堅韌一些,忍他人所不能忍的疼,受他人所擱不住的痛。所以他是真的沒有那么愛哭。但是現在確實是忍不住想掉眼淚。在方馳面前,所有的負隅頑抗和咬牙苦撐都是笑話。他喜歡這個人。哪怕這件事在他看來是萬分愧對師父師娘的期待的,是天方夜譚的,甚至是悖德的,但是他沒辦法再忽略自己心底的那個聲音。那個聲音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你就是喜歡這個人,面前這個叫做方馳的,男人。塞在手中的紙巾被攥得稀碎,林曉咬牙,忿恨滿滿:“金主爸爸?可是你一點都不在乎錢??!”“哦?”方馳問:“那我在乎什么?”林曉脫口而出:“粉絲??!”“……粉絲?”“是!”也不管這樣算不算恃寵而驕了,總之小林師傅今晚難得放肆,該說的不該說的腦子一熱全都開始往外冒:“為了去見粉絲,下這么大雨半夜才回來,理療都耽誤兩天,可你還是一點也不上心的樣子,所以我才說,要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肩膀手腕,咱們趁早終止合同,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也省著……省著……”方馳還沒想明白怎么他正經八百地出門談工作,到了林曉這里就變成了“雨夜會粉絲”了,但此時卻在他的語調中發現了更值得關注的有效信息。方馳眸光閃動,不肯放過林曉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原本已經沉到深谷湖底的一顆心再次泛起波瀾,但他半分漣漪也不肯泄露,只是問:“省著什么?”林曉眼底酸澀得要命,這人就是個混蛋無賴,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但是他自己此時又何嘗不是一條道走到黑?半晌,林曉聲音中終于帶了一絲輕細的哭腔,語調驀地酸楚微弱下來:“省著這狂風暴雨天黑路滑的,你出去多久,我就在這像個傻子一樣惦著多久,怕你開車不安全,怕你喝醉回不來,怕你——哎!”話未說完,手腕突然被人一拽,下一秒,林曉倏然迎面撞進一個guntang堅實的懷抱里。方馳急促有力的心跳聲就在耳邊,一下下那么重,像是直直敲在他的心尖上。方馳那雙在舞臺上揮動鼓槌的手臂,此時就緊緊箍在他背后,力道之大以至于在輕微發著抖,帶著一層薄繭的手掌扣在他的后腦,將他的側臉牢牢按在懷里,林曉本能地掙了一下,方馳卻紋絲不動,于是他就認了,招架不住也抵拒不得,終于不再抵御,拆了心墻卸了心防,甘愿臣服。方馳半跪在地板上,掌心似是安撫一樣,一下一下摩挲在林曉后腦柔軟的發絲上,他惦記了這么久的人,本以為到頭來不過是一場自作多情孤芳自賞,可偏叫他在這樣一個滂沱潮濕的雨夜里,瞥見了心底的這朵花迎著暴雨綻放時的姿態。就是他臆想中,脆弱而絕美的模樣。方馳抱著人不肯放手,林曉就乖乖地聽之任之,過了許久,方馳深吸一口氣,輕聲問:“惦記著我,怕我這樣怕我那樣的,小林師傅這乙方做的這么盡職盡責?”林曉聲調悲切,此時被他磨得卻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現在這個時候了,你還說這種話嗎?”方馳嗓子發緊,聽見的看見的不敢信卻又不得不信,做夢似的,問他:“那我該說什么?”林曉沉默幾秒,不答反問:“手腕還疼嗎?”方馳說:“一直疼著呢?!?/br>林曉說:“不是舊傷,是我昨晚咬的那一口,還疼嗎?”方馳這下不僅嗓子干澀,連眼眶都驀然酸脹:“要是還疼呢?”林曉側了下頭,將整張臉都埋在胸口,沉吟片刻,說:“那我給你吹口仙氣,不是說吹吹就好了?”方馳神情巨震,這話是什么意思?這話還能是什么意思?!苦盡甘來得償所愿說得就是此時了!他將人從懷里撈出來,林曉被他抱了許久,原本慘白的臉色竟然悶出了幾分血色,還未等方馳開口求證,便先一步拉過了他的左手,瑩潤的指尖悄然覆上腕間那塊被自己啃出牙印的皮膚,指腹輕移,肌膚摩挲間,是從前絕不敢輕易表達出來的傾慕與篤愛。一下、兩下,三下——指尖微頓,林曉從旖旎情愫中抽身,慢慢抬起頭來,茫然道:“我記得……昨晚我咬的是這只手吧,那這……”腕間肌膚干干凈凈平整無痕,除了能摸到比平時跳動的頻率燒快一些的脈搏,其余的,別說牙印了,怎么連個蚊子叮出來的包都沒有?!方隊長這晚本就喝了酒,可放下姿態不再抗拒的小林師傅比醇香烈酒還要醉人,方隊悸動得幾乎失態,早把自己那只早已經復原痊愈的手腕忘到了爪哇國,眼下被他這么一提醒,才久夢乍回地猛地抽回左手,輕咳一聲,尷尬道:“那個,是這只手嗎?我早忘了,唔……沒事,反正不疼了,真不疼了,你別——”話未說完,林曉忽然向前探身,胡亂一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