吒的“可愛”＿（：з」∠）＿

第4章大雨

他坐在榻邊，道：“今日是素知夫人的生辰，你總要回去。你看，不如我親自送你回去，待日后想來，隨時過來，我恭候著就是了?！?/br>
這話是在趕人了，哪吒沒有即刻回他，待靜了片刻才低低道了個“好”字。

“是了?！眰}曉略略彎了眼睛，心下為這孩子好說話而欣慰。

哪吒的精神卻比方才要差上許多。

桌上點著的燈火晃了一晃，很快有轟隆隆的雷聲傳來。

“下雨了……”哪吒看著窗外，眸光有些發沉。

耳畔想起沙沙聲，房門被吹得吱呀亂響。

倉曉起身去關門，透過窗子只能看見黑壓壓的一片，此刻定然是東海有人在施雨了，也不看看什么時候。

眼下四象旗不在身上，他倒是有些無可奈何。

若是就此把哪吒送回去雖不會被淋到，卻有些不大仁義了。

“天色暗了?！眰}曉關上窗子，回過身來略略撣了撣袖口稍進來的雨珠。

哪吒也不說話，只定定地看著他，一雙眼睛被燭火襯得好生可憐。這樣的年紀，提出什么要求，不是鐵石心腸的，大抵是拒絕不了他。

“你若是……不嫌棄，就留一晚，明日一早我送你回去？”倉曉先開了這個口。

“不嫌棄?！蹦倪笐酶纱?。

倉曉只覺得小孩子心性大抵如此，雖不全懂得人情世故，卻也知道旁人對自己的喜惡。

這大概是留在外頭的緣故。

李靖這個人，太為端正。以至于墨守成規，在面對一個與世人不同的哪吒時，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應對。

可是這樣一個小孩子，又怎么忍心放他一人在外呢。

月上，雨撞在窗欞，夾雜著呼嘯的風。

倉曉給燒去半截的燭罩上一層輕紗，方才安定下來。

哪吒被洗涮干凈扔在床上，這些日子他流浪在外，好容易才有在屋檐下的時候。只是一盞燈火，便叫他再不舍得離去。

“此地，只有使者一個人么？”哪吒問他。

倉曉將燭臺放在床榻旁的案上，道：“是，一個人守一座廟，若是死了再找一個來接替，前人們都是這樣的?！?/br>
這些是他聽龜丞相說的，神廟的掌燈人一生都為了神廟而活。這個職位，是一份殊榮，亦是一份寂寞。

龍王廟的上一位掌燈人死去的時候，倉曉親自將人送入了三途川。那里很安靜，有幸能陪伴神靈數載的人，下一世該有個好歸宿。

再后來，龍王廟的掌燈人便一直空著，倉曉閑暇時便幫著看顧一些，左右的仆從打點著，他也不用cao什么心。

哪吒垂下眸子，良久才問道：“豈不是很無聊？”

“有些吧?！?/br>
好在現在住在這里的只有他和東海中的人，旁人是不會無聊了。

“我陪著使者好么？”哪吒問他。

倉曉垂眸看著他，道：“可以，不過要先回家去?！?/br>
“使者……”

這人仿佛很執意。

倉曉不順著他的意思，好歹多活了不知多少個春秋，豈能叫一個小孩子牽著鼻子走。

“今日你為你娘親祈福，算是一份孝心，龍王必定會感知的?！?/br>
哪吒聞言歪了歪腦袋，道：“我聽說，東海的人都不大好相與，尤其是……東海三太子，感不感知倒是得另說?！?/br>
倉曉抓著帷幔的手略略滯了一滯，問他道：“何出此言呢?！?/br>
哪吒道：“我從前在府中，聽一位jiejie說的?！?/br>
倉曉聽見這個，深吸了一口氣，道：“其實有時眼見都不一定為真，更何況是聽旁人所言，你還小，有些道理日后就知道了?！?/br>
他心中有些許無奈，原主花了不知道多少年造下的罵名，他這一時半刻也改不了，還真是叫人郁悶。

哪吒叫他雙眉微蹙，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看著倉曉，良久才道：“使者是龍王廟的掌燈人，自然更可信些?！?/br>
說話時彎了眼睛，原本該帶著真誠的笑意有些勉強。

“早些就寢吧?！眰}曉道了一句，起了身，緩步走出房門。

雨下個不停，斜風將雨珠子送到屋檐下。倉曉為哪吒關上門，嘆了口氣，然后坐在了大門之外。

做三太子時不能與哪吒多說話，做掌燈人又不能說的太透徹，當真是左右為難。

“太……”遠處濯月將原本要喊出的幾個字咽進了腹中，她淋著雨穿過小院，抹了把臉上的雨珠子，低聲道，“龍王回來了，殿下快些回去吧?！?/br>
“父王，他不是在南海有宴？”前幾日才過去，依他和南海龍王的交情，按理該是待上小半個月才是。

濯月蹙眉道：“南海的宴是為了六太子娶親一事，也不知是為著什么鬧得不大痛快，龍王心下憋著火，若是見不到您必然又要大發雷霆了?！?/br>
“那……”倉曉看了身后一眼。

濯月道：“阿月替您在這里看著，必定不會有事的，殿下放心去就是?！?/br>
“那好，你且等著，我天不亮就回來?！?/br>
“是?！?/br>
倉曉抬頭，望了一眼天際，縱身登云而去。

東海龍王敖廣的性子在旁人看來如這天象一般，時晴時有雨，事情無分對錯，若要半分不和合他的意必然會大發雷霆。倉曉與他在一處三年算是摸了個透徹，無外乎是個外冷內熱之人，憑他今日如何動怒，說的話如何難聽，皆是為了“在乎”二字，太在意東海，太在意東海中人。

龍宮，倉曉換上自己的衣裳，摸了摸額際冰涼的龍角，抬腳過了長淵橋。大殿，嵌玉金螺的酒樽被棄在了地上。

“父王……”倉曉拱手，恭恭敬敬喚了一聲。

敖廣瞥了他一眼，厲聲道：“還敢回來？”

這必然是知道倉曉的行蹤，倉曉俯首道：“去龍王廟打點些瑣事，這才晚了，不知父王突然回宮，來遲了些，還請父王恕罪?！?/br>
龍王沒有說話，他站起身來，看了倉曉許久才道：“是龍王廟藏了什么人吧?！?/br>
“父王……”

倉曉抬頭，正要解釋，只聽得龍王道：“你藏什么人，本王沒有興趣。你可知道今日，我為何回來？”

倉曉道：“兒臣不知?！?/br>
敖廣道：“你自然不知，今日我在南海見到了那六太子的新嫁娘，正是我從前與你說的宣和公主?！?/br>
“敢問父王宣和……是何人？”

敖廣沉默了。

龜丞相拽了拽他的袖子，道：“太子殿下，宣和公主是鬼方國的守護神?！?/br>
“鬼方國，好像聽說過?！?/br>
“你是聽說過?！卑綇V冷哼一聲，道，“去年冬至我說要做兒媳的人?！?/br>
“這……”好像是有這么回事，不過他只是聽說，卻并不曾見過宣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