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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長槍出門了,這回子吟的心裡卻是很不踏實,竟是比之前二哥出門的每一次都要擔憂。大概是紅軍的煽動力太高了,看到像米夏克那樣為蘇維埃而狂熱的孩子,他便真的感到了害怕,只想待在這偏遠的農房子裡,閉門過活。怒洋便待在屋裡,伴著子吟看顧沙赫,因為最近的環境不太平,他擔憂士兵一直找不到二哥,會對他們不利。這個禮拜日,他們便前往城中心去,參加固定的教會聚會。怒洋第一次跟著子吟前來,見識了俄人教會的禮拜過程,沙赫和一群俄人的孩子混在一起玩兒,參與每星期固定的讀經班。讓怒洋挺意外的,是這教會并沒有排拒他們這樣的無信仰者,那修士親切地前來與子吟說話,又和怒洋打招呼,就像是歡迎他們來到家裡一樣。「武,這位是……?」「從華夏來的一位朋友,他叫怒洋?!棺右鞅阈χo二人做了介紹,「怒洋,這位是拉丁洛夫修士?!?/br>「幸會?!?/br>「幸會呢?!?/br>拉丁洛夫修士上下打量了怒洋,便說道,「你是為了武而過來俄國的嗎?」「嗯?!古蟊泐h首回道,「我們之前分別了好些年,正好白軍走了,我才能過境來看他?!?/br>「白軍走了、卻又有紅軍呢?!估闲奘勘銍@了一口氣,「上主啊、愿你保右伊爾庫茨克能盡快回復和平?!?/br>怒洋和子吟都同時不作聲,東正教會在俄國的地位目前變得尷尬,他們都清楚老修士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從前沙皇的時代,君權神授,皇權與宗教是合一的,東正教會在俄國各個城市擁有舉足輕重的領導地位。然而打從戰亂、再到蘇維埃的興起,列寧卻并沒有像過去一樣,尊重或肯定教會的地位。紅軍既要把馬克思主義視作一種信仰,便理所當然地與舊有的宗教發生衝突,政權要獨立分割開來。然而俄國境內的人民世代受東正教的洗禮,教會的權威又不是一時能動搖的。從尼古拉二世時代一直活過來的拉丁洛夫修士便敏感地察覺到,自己并不受紅軍們所待見。甚至這所伊爾庫茨克核心的教會,都變得搖搖欲墜。武子吟與怒洋便坐在教堂裡,等待小孩子們完了讀經班回來。他們坐在那排椅上,看著中間那西方神明的雕像,只覺得神圣莊嚴,卻又帶著些距離。總覺得這是沙俄人的神呢,就算他們華夏人拜了,那神也不會庇護他們的。「子吟?!古蟊愫鋈?,握住了子吟擱在椅上的手。「嗯?」「我也許……要回華夏一趟?!菇烫眠@沉靜肅穆的氣氛,正好就讓怒洋提起了這樁事,自他與二哥說開以后,他思前想后,還是覺著自己不能把不破就這樣掠在華夏。子吟便抬頭看了怒洋一陣,雖是意料中事,胸口還是一陣陣的抽痛,末了只應了一聲,「嗯?!?/br>「我要去看不破,馬鸞凰對那孩子并不好,那麼小的年紀便對他做軍訓、體罰,也不讓他吃飯……」怒洋想著,心裡便是一陣的不忍,「我想至少讓孩子能應付他母親的瘋勁,才放開手?!?/br>子吟便垂下了眼,說不出半句話。他想他畢竟是自私的,聽著那孩子的慘況,竟是依然不捨得怒洋離開。「我這輩子只有你而已?!古蟊惆阉氖治掌?,貼著手背親吻,看著子吟的目光近乎虔誠,「我在這西方神佛面前發誓,我這生這世只有你一位丈夫,永不會娶別的妻子?!顾f這話,是要讓子吟放心,即使他要認不破,也不會因此而接納馬鸞凰。武子吟的眼底便冒起了熱意,他最近情緒波動較大,輕易便要掉淚,他把胸口的翻騰強行按捺著,不想在大庭廣眾下失態。第一百三十六章、威脅第一百三十六章、威脅子吟默默地看著怒洋,那精緻俊美的眉眼,還有深情的目光,除了外表變得更男子氣以外,怒洋對他的用情,幾乎是沒有改變過的。可縱使有多相愛,他們的處境、經歷都已經不一樣了,當年子吟一心娶妻,要對怒洋好、和他過日子,他以為自己將以入贅女婿在白家過一生的??傻浆F在,白家散了,他們四兄弟分散異地,他也因此而有了不同的境遇。怒洋在華夏有牽掛,便如子吟在伊爾富茨克有牽掛一樣。怒洋知道他不能讓子吟丟棄沙赫跟他回華夏,而自己也無法捨下不破這意外的兒子。二人對看著,都是默默不語,子吟的眼裡泛著水光,卻是始終沒有流下淚來,他只是把那分別的離愁沉淀下去。「怒洋……」子吟便淡淡地說道,「我在伊爾庫茨克待了三年,都是一個人這麼過的?!?/br>怒洋便垂著黑長眼睫,仔細地凝睇著子吟。「我也盼過回華夏、也盼過能和大哥重聚,可是盼著盼著,就不再盼了?!棺右鏖]上眼,「這裡的生活,以及看著沙赫一天一天的長大,逐漸成了我的生活重心?!?/br>怒洋便攥緊了子吟的手。「有時,相愛的人并不一定要在一起?!棺右魈ь^看著他,竟是一副平靜的目光,彷彿剛才得知怒洋要離開的難過都已經好好收拾了,「只要知道對方在另一方安好的活著,便足夠了?!顾褍墒织B著怒洋的手,貼服地包覆著,「我很高興你來找我,也很高興知道你還活著,即使此生無法相守,我也是知足了的?!?/br>「子吟……」怒洋的聲音便變得壓抑而沙啞,「你莫要說這樣的話,我們又不是此生再也不能相見了……」子吟便苦澀地笑了起來,要等他們的孩子長大,那是要多久呢,華俄的政局動盪,也不知道之后會不會再封閉起來……怒洋便紅了眼,攥著子吟的手不說話,雖是去意已決,卻始終是難以放下掙扎,愛人和孩子,兩方都同樣的重要。他們便和旁邊告解禱告的信眾一樣,面對著正中間的祭壇,沉默不語。如此直到了讀經班的孩子下課了,子吟才如夢初醒的,要去接沙赫。可是年輕修士帶著那群孩子出來時,卻是只見著清一色的金髮孩子,并沒有看到沙赫那黑色的小頭。那群孩子鬧哄哄地奔向父母,陸續被接走,子吟便走到那修士面前,疑惑的問道,「納斯丁修士,請問……沙赫在哪裡?」「沙赫?」那年輕修士便是一愣,「他不是有事早走了嗎?」武子吟一怔,心裡便直發寒,他竟是禁不住伸手,揪著那修士的衣襟,「早走?甚麼時候的事?我一直都在這裡等他﹗」「就剛才……米夏克來幫忙接送???他還把小多哈接走了?!鼓切奘恐蓝喙液妥右鞯年P系很好,經?;ハ鄮兔?,所以當米夏克中途前來接人時,他也沒多想便讓沙赫和小多哈走了。武子吟便當場僵在了原地、一顆心直墮到了谷底。自米夏克加入紅軍以后,他根本就再也沒見過他。如今他竟是來接走兩孩子?去哪兒?為了甚麼?怒洋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