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簡單，這種要求實在不太明確。

也難怪被拒絕多次，設計師都不喜歡模棱兩可的要求，做出來不符合心意不說，從頭再來是經常會出現的狀況。

臉鋪在柔軟的毛巾里，顧樓享受此刻的寧靜,這種環境下，是最刺激靈感的時候。

靜謐散開，顧樓聽到了樓下店鋪的音樂聲，放的是非常浪漫的歌曲，花店開了吧，濃郁的花香順著窗戶縫鉆進來，直沖鼻腔，店外放著促銷用的大喇叭：“情人節，送給她/他一朵玫瑰花，長長久久到白頭?！?/br>
今天竟是情人節。顧樓拿開毛巾，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抹了把臉。

鏡中的青年，垂落的發絲滴落水珠，臉頰輪廓有些柔和的意味，眼睛中因為水霧顯得濕潤，他伸手抹了抹鏡面上的霧氣，真正的他，實則是非常凌厲的。

顧樓從冰箱拿出一袋沾著霧氣的全麥面包，開了罐冷午餐rou，倒一杯牛奶，洗兩葉生菜，早餐解決了。

他喝了口牛奶，推開鍵盤旁邊的一疊設計圖紙，取了數位板，對著空白的圖紙開始發呆。

發一會呆，咬一兩口面包，周而復始，顧樓想到了一件事。

關于他過的印象最深的一次情人節。

兩年前。

“——顧樓顧樓顧樓顧樓！出來沒？”

顧樓把手機放到離耳朵遠些的地方，默數十個數，重新接聽：“沒有?！?/br>
“快點啦，再不出來我就進你宿舍樓了啊?！苯瓪w鹿的語氣帶了些威脅的含義，他是做得出這種事情的。

顧樓想起某個冬夜，江歸鹿硬闖宿舍樓的事情，心有余悸。

顧樓看著面前厚厚一疊圖紙，以及五彩繽紛的甲方要求，揉了揉太陽xue，“我說了不去，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時間?！?/br>
早在一周前，江歸鹿約顧樓出來玩，聽說是學校附近開了個新公園，風景優美娛樂設施齊全，空氣清新，所以，一起去唄。

顧樓沒理江歸鹿的一通天花亂墜及夸大其詞，把公園夸得天上有底下無，就差神仙入住了，他喝了口咖啡，極為理智地問：“哪所學校附近？”

“……”江歸鹿訕訕道，“不遠，坐大巴也就倆小時吧?！?/br>
“哦?！鳖櫂敲夹妮p跳了下，淡淡反問，“不遠？”

“總之我都到這兒了，我六點就起了，八點到這，就為了能和你出去玩，你要是不同意，那你真是個渣男！”

顧樓面不改色：“你可以找其他人陪你出去玩，上次的李xx，白xx，她們都愿意和你去?！?/br>
“那有啥意思嘛?！彪娫捘沁叞l出‘?！囊宦?，但立刻被電流聲蓋住。

顧樓警覺，立刻問道：“什么聲音？”

“我嚼了個口香糖，吹個泡破了?！苯瓪w鹿快速上樓，遠離剛一見面就親的難舍難分的小情侶，“這你都能聽到，厲害啊?！?/br>
“別插科打諢?！鳖櫂钦f著電話，捂住胃，皺眉，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摳起一片藥吞進肚里，‘咕嘟’一聲。

江歸鹿敏銳道：“什么聲音？”

“喝水?！鳖櫂前芽Х缺呕刈郎?，“我真沒時間，今天晚上就得完成，至少還需要三個小時?！?/br>
江歸鹿的聲音沉了沉：“我來都來了，你讓我走？”

“從你第一次問我，我就和你說過了，我不去?！彼奚釠]人，顧樓干脆把電話開免提，分心打開一頁紙，開始琢磨設計圖。

寫了沒兩筆，宿舍門被敲，順便在電話里來了個二重奏。

顧樓：“……我不去，你別上來?！?/br>
“我踹門了啊，一個門我還是賠得起的?！苯瓪w鹿慢條斯理地說。

顧樓狠狠嘆了口氣，起身開門。

門外，江歸鹿背著大包，穿得跟走秀模特似的，顧樓打量他的行頭，心想從大學開始，江歸鹿就變得有越來越花里胡哨，該不會他舍友有人做微商坑他吧。

江歸鹿探頭往他身一看：“沒人，走得夠勤快的?！?/br>
“有事吧?！鳖櫂前岩豁臣埮慕瓪w鹿胸口，“這些東西，你替我畫？”

“哎呀，人生在世要懂得及時行樂，你天天呆在宿舍都快成苦行僧了，還有什么意思？”江歸鹿捻起他下巴左右查看，“看看這小臉瘦的，白的跟吸血鬼似的，重度不健康患者。我要是你舍友，天天逼你出去曬太陽?！?/br>
“我也不是沒考慮到你的作業……喏，桌子我都帶好了，你過去后呢，想畫就畫一會，筆啊紙啊都能帶上，還有什么不滿足的?！苯瓪w鹿幾下把顧樓的全部家當裝包里，還挺有條理的，不容拒絕地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推出門，“走起！”

顧樓：“……”

此刻的顧樓，完全契合時下非常流行的表情包：孤獨，可憐，又無助。

江歸鹿正在處理‘余孽’，他狐疑地看看杯子里的褐色液體，只剩一顆的胃藥塑板，以及泛著冷氣的面包紙袋，說：“你別告訴我，早上你就吃這玩意？”

顧樓：“……”

“又沒吃你家大米，你管我啊?！鳖櫂潜黄瘸鲩T，渾身上下散發出‘不要惹我’的黑氣。

看起來很是嚇人。

不過江歸鹿早就習慣了這樣的顧樓，欲求不滿嘛。

當即帶顧樓下樓，出門吃了一頓豐盛的早茶，粥，燒麥，包子，油條，應有盡有。

味道的確不錯。

顧樓身上的黑化值少了一段。

坐上大巴，座位都是兩個兩個，多是一男一女，也有女孩結伴出來玩的，坐顧樓和江歸鹿身后的女生，之前排隊時一直盯著他們看。

坐在位置上，江歸鹿拿出保溫杯：“喝點枸杞養生?！?/br>
顧樓：“不喝?！?/br>
江歸鹿：“巧克力？”

“太甜?！?/br>
“玉米？”

“我要開始做作業了，別打擾我?！鳖櫂谴魃隙鷻C，放了首輕音樂。

這音樂聲音不大，擋不住身后女生的悄悄話。

“我剛買票就看到他們了，都好帥啊，我猜左邊那個是陽光健氣攻，右邊是高冷美人受?！?/br>
“哈哈哈，我和你正相反，活潑可愛受對高冷禁欲攻他不香嗎？”

“哇，這cp我愛了！太贊了吧，剛才偷偷拍了小哥哥的照片，雖然模糊但是不掩帥氣，嘿嘿嘿，私藏了?！?/br>
“我也要，哇，帥死了。老夫的少女心，不行了！”

顧樓疑惑地按著耳機：？

她們在說什么？

江歸鹿：“不寫，困了？”

顧樓搖搖頭，專心于設計海洋中。

過了會，顧樓按了按胃，臉色不太好。

江歸鹿正看手機，見顧樓收起手機，問他一句：“哪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