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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上的觸感逐漸淡去,陳放回過神時,路識卿已經走了。他輕輕用手探了下自己的后頸,臨時標記的咬痕沒那么快愈合,被觸碰的時候還有輕微的刺痛。標記,原來是這樣的嗎?陳放有些疑惑,這似乎同他理解的標記截然不同。沒有鮮血淋漓,沒有狼狽不堪,沒有錐心刺骨的疼痛,甚至是溫柔而小心翼翼的,就像路識卿用alpha犬齒刺入他后頸腺體的動作一般,即便有輕微的刺痛,也盡數融化在標記前后無數細密的親吻里。碰觸帶來了輕微的腺體反應,陳放有些慌亂地連忙收回手,看著路識卿留給自己的抑制劑。還是別用了。如果單是為了一塊炸糖糕,倒也罷了。對于腺體失控的恐懼,無論如何也要比對一塊可有可無的炸糖糕的渴望要強烈得多。只是這樣一來,路識卿會對他失望吧。陳放捏了捏細小的針管,起身把它藏進了成堆的衣物空隙里,希望可以眼不見為凈,淡化腦子里對抑制劑的依賴。比起被標記之后并不嚴重的腺體反應,他更害怕再次看到路識卿失望的表情。四年前的雨里他見過一次,目光黯淡的模樣,好像星河隕落,讓他愧悔了從那之后的每時每刻。晚上路識卿回來得早,回到地下室時,陳放正在洗路識卿換下來的床單,每一處褶皺里都藏著潮氣,大概沾了許多昨晚的汗液和眼淚。“我來吧?!甭纷R卿走進衛生間,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里面裝著一塊黃澄澄的炸物,“你去吃,還熱?!?/br>“馬上就好?!标惙虐汛矄螞_洗最后一遍,搭在細繩上晾起來,隨便擦了擦濕漉漉的手,泡得有些發白褶皺的指尖握了握,伸手接過了路識卿遞過來的炸糖糕。“我在這兒第一次買,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味道?!甭纷R卿看著陳放咬下第一口,融化的糖漿沾到他的嘴角上,被路識卿輕輕抹去,笑了笑問:“好吃嗎?”“好吃,很甜?!标惙盘蛄颂虮宦纷R卿手指抹過的嘴角,還殘留著糖稀的甜味,猶豫著問路識卿:“你帶了炸糖糕回來……怎么知道我用沒用抑制劑的?”“其實我不知道?!甭纷R卿看著陳放,“所以你用了嗎?”“沒有?!标惙帕⒖袒卮?,急于證明自己,像是給老師檢查作業的小朋友,指了指沙發上成堆的衣服,“在倒數第二件白色的襯衫下面?!?/br>“藏這么隱蔽啊?!甭纷R卿笑了笑,沒有前去驗證的意思,只是摸了摸陳放的臉,過一會兒又說道:“吃完跟我走吧,好不好?”“……去哪里?”陳放咀嚼的動作一頓。“我在外面租好了房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可以搬進去?!甭纷R卿解釋道,“我想把你接進去,別繼續住在這里了?!?/br>“要,住在一起嗎?”陳放低下頭默默地吞下嘴里的炸糖糕,沒有再咬下一口。“是,我也搬進去,我們一起住?!甭纷R卿回答得很干脆,同時不可能看不出陳放演技拙劣的躲閃,問他道:“你不愿意?”陳放沒說話。事情看似順理成章,他本該按照規劃好的方向走下去,但他不敢向前,似乎被某些因素剝奪了投石問路的勇氣。他們是該做的都做了,路識卿給了他臨時標記,但那也只是個臨時標記而已……事實先于想法落定,陳放并不敢輕易在心里判定他們之間的關系……是否已經恢復成了,戀人。將他們分隔開的是漫長的時間,好像他們生命中原本連貫的重疊被偷走了屬于對方的一半,如今再次重疊,缺失的部分卻無法被完整歸還。許多無法解釋的事情透過時間的漏洞,一點一滴匯聚成洪流,填滿了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漫長溝壑。若是僅僅憑著一時的同情或依賴便相信自己可以輕易跨過……他們早不是會對著火花許愿的少年,也不會天真地祈求等待愿望實現,需要被考慮的事情甚至比四年前要多上許多,陳放不敢僅憑一腔孤勇或愛意便盲目自信。因為早在四年前,他就已經被那些事情壓垮過。現在的他仍然不敢確定,和路識卿繼續糾纏不清究竟是不是在再次犯錯誤,需不需要及時被慘烈地改正;他的每一個念頭或決定,究竟是在為跨越這道溝壑搭獨木橋,還是在將路識卿推得更遠。畢竟當初先離開的人是他,四年里沒敢回頭看上一眼,以至于他并不敢確定路識卿是否還會站在原地。許多事情還未發生,便已讓人心生卑怯。可路識卿不允許他有退縮的念頭。“陳放,我標記你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漫長的沉默過后,路識卿似乎有些生氣,提出問題后未等待回答,他急切地對陳放說:“意味著你是我的omega,我對你有不容置疑的保護欲和占有欲,我有義務對你的一切負責?!?/br>路識卿知道這不是最好的說辭,但似乎是最有說服力的,畢竟此時此刻對著一個心有戚戚的人說愛,實在虛無縹緲。同時他也慶幸,知道自己并非在做亡命賭徒,盡管還是孤注一擲,起碼他手里還有一點微不足道的籌碼——那支藏在衣服下的抑制劑。不讓陳放濫用抑制劑,是他為陳放的思量;而留下這支抑制劑,卻是陳放為他做的退讓。在這之前,或許抑制劑是陳放賴以生存的根基,而在這之后,路識卿起碼可以確定,在陳放潛意識里,自己大概要比抑制劑更重要一些。路識卿起身,準確地從衣服下方找到了陳放藏起來的抑制劑,看著細小針管的目光沉了沉。“我可以做出讓步,但是我很計較,所以只有這么一點點?!甭纷R卿蹲下身子,抬頭看陳放,拉著他的手,輕輕將針管放進他手心里,“可有些事情我不會讓步。你是我的,哪怕只是個臨時標記,就算你不愿意,你現在后悔了,但標記效力消失之前,你都是我的,明白嗎?”話說得直白明了,陳放不可能有不理解的余地。而他只是張了張嘴,依舊默默,看著路識卿的目光輕輕晃動幾下,似乎心已了然卻難以置信。“不要依賴抑制劑?!?/br>可偏偏路識卿又說得那樣絕對,那樣堅定,讓人很難心生懷疑。“依賴我?!?/br>包裹著炸糖糕的塑料袋響了一聲,短暫地打破兩人之間的靜默。陳放沒說話,手指局促地動了動,把抑制劑的針管放到一邊,低著頭繼續小口咬著炸糖糕。餡兒里的糖稀溫度降下來,析出晶體的糖粒摩擦著口腔,陳放卻似乎并不在意,一直安靜地咀嚼。直到最后一口炸糖糕咽下去,最后一點甜味也消失在嘴里,他捏著塑料袋,看著仍然蹲在面前的路識卿,點了點頭。陳放其實沒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