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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肖衢伸出手,食指在他頭上點了點。他不由自主地靠過去,隔著相框蹭了兩下。肖衢嘆氣,收回手,繼續埋首工作。他不知道怎么進入肖衢的夢,跟那個聲音商量,人家卻只說:“你現在還進不去?!?/br>“什么時候才進得去?”“我不是讓你不要急嗎?好好溫養身子不好嗎?”他見討不到好,只得自個兒琢磨。因為發生了險些被發現的事,他不敢半夜溜去休息室了,可是安分了沒幾天,心頭那股念頭又翻涌了起來,燒得他渾身難受。深夜,他實在忍不住了,跳出相框,因為挺久沒舒展筋骨了,居然來了個前空翻。然而新生的身子到底是虛弱的,落地時沒站穩,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也顧不得痛,一邊揉屁股一邊向休息室跑去,輕車熟路地打開衣柜,衣服褲子通通不拿了,只拿出一條內褲。像上次一樣躺在床上,像上次一樣隔著布料撫慰,卻絲毫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傳送到了肖衢的電腦上。第25章番外-功德圓滿(5)時隔多年,肖衢終于回了一趟家。盛羽離世之后,他從大洋彼岸匆匆歸國,情緒失控,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再也藏不住。與盛羽的父親相比,肖父算得上慈父,但也無法接受獨子喜歡男性。向來慈愛的肖母也震驚不已,苦口婆心勸說,他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那時候,他唯一知曉的就是盛羽沒了,自己生命里唯一的光滅了。22歲,是他永遠不愿回憶的一年。那年他一蹶不振,被失望透頂的父親送進軍隊控制下的精神病院。那里沒有白天與黑夜的概念,唯有永不停歇的治療。他漸漸感到,活著毫無意義,不如死了好。曾經他也渴望穿上軍裝,但肖家在部隊里的關系太深,一旦他也入伍,那或許一輩子都擺脫不了家庭的控制。為了自己與盛羽的未來,他只能另走一條路。但盛羽說沒就沒了,他的一切奮斗還未結出碩果,就突然化作泡影。他根本接受不了。待在精神病院的那段日子,他從未算過時間,時間對他來說已經沒有意義。盛羽不在了,自己留在精神病院或是離開又有什么分別。是母親將他接了出來,試圖帶他回家,父親卻將他關在門外,賭咒道:“你不改掉你那破毛病,你就別進我肖家的門!”什么破毛???他冷笑,“喜歡同性就是有病嗎?”父親大發雷霆,他毫不畏懼,決然離去。與家庭決裂后,長期積蓄在胸中的死氣竟然散去些許,他開始主動尋找心理醫生,之后再次出國,一邊工作一邊完成學業。歸國之時,他已是成功的商人。別人為了家庭、夢想打拼,他卻沒有任何目的。非要找一個理由的話,只是不敢讓自己空閑下來。唯有忙碌,才能暫時令他不至于陷入至深的絕望。每年賺來的錢,他拿出不少做慈善。都說商人迷信,他也不例外。但他做善事并非為了自己與生意,而是希望給盛羽積一些福報。這兩年,父親老了,不再是當年那個說一不二的鐵面軍人。母親多次聯系他,說想看看他。他斟酌再三,終于決定回一趟家,了去父母的心愿。二老不再提盛羽,也不再說當年讓整個家庭幾乎分崩離析的“取向”問題。親情還在,矛盾幾乎盡數化在烈酒中。離開之前,父親讓母親帶了一句話——如果有合適的伴兒,就定下來吧,男女我們都接受。他笑了笑,只道:“我回去了?!?/br>難得喝了一次酒,回到家中倒頭就睡,半夜醒來,頭還暈得厲害,但睡意卻消失了。他煮了一碗醒酒茶,在陽臺上坐了一會兒,忽地想起剛裝上的攝像頭。公司安保非常到位,過去從來沒有出現辦公室被人闖入的事。說是被人闖入似乎也不太準確,因為走廊上的攝像頭確實沒有拍到人。但相框、休息室的確被人動過了,他非常確定。床單被莫名其妙換掉,掛在衣柜中間的襯衣不翼而飛,一套西裝被人動過,而商業文件卻完好地放在原位。一個心懷不軌的人用某種能躲過攝像頭與保安的方式潛入他的辦公室,不碰文件,不碰電腦,卻動了他的西裝、襯衣,還有床,這是什么道理?能做這種事的,除了盛羽,他想不到第二個人。可是盛羽早就已經……就連曾經讓他隱約感到盛羽還在身邊的成頃,現在也不在國內。他笑自己恐怕是永遠也走不出來了。助理說裝攝像頭時,他同意了,并且吩咐設置權限,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到。其實這完全沒有必要,查看視頻絕不是他該做的工作。攝像頭只在他離開辦公室后開啟,按理說,直接由安??偛坎榭淳托?。但他沒讓助理那么做。毫無緣由地認為,攝像頭拍到的畫面,不能讓別人看到。萬一,萬一是……夏初的夜風是溫的,帶著些許干燥的植物香,他站起身,向屋里走去。電腦一直開著,調取監控非常容易。他睡不著,索性快進著看視頻。攝像頭是專業人士來安裝的,夜間自動轉為紅外模式,在做特殊隱形處理后,不會暴露紅外光點。他支著臉頰,瞇眼盯著視頻,心頭突然起了波瀾。畫面就像靜止一樣,他卻希望在這靜止里看到一個身影。理智告訴他,你這是做夢。他苦笑,人已經不在了,能夢見也不錯。不知過了多久,靜止的畫面中突然閃過一道人影。他心臟猛然一緊,按下暫停時,指尖都在發抖。視頻快退,他瞪大了眼,只覺胸口被狠狠填滿。回到人影出現之前,他的手心已經滲出了汗。視頻開始以正常速度播放,他挑高音量,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忽然,放在桌上的相框閃出一片光,光很快消失,一個人影出現在光隱去的地方。他狠狠地掐住虎口,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那個出現在視頻里的人,分明是盛羽!他朝思暮想的盛羽!“怎么……”怎么可能!他猛地站起,雙手緊握著屏幕,心臟仿佛要從胸腔里躍出,低喃道:“盛羽?盛羽?是你?”“嘿!”熟悉而久違的聲音從音箱里傳來,聽得他整個身體都僵住了。是盛羽的聲音,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盛羽赤身裸體,眉目一如往昔,就連神情都與當年無異。他抬起手,用力在胸口捶了捶,似要將自己敲醒,又渴望長醉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