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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沙沙”聲。許覓恰好找到了最后一株藥草,抬頭看去,是祁曜。許覓笑著看他:“你來了,我都找到了!”他揚了揚手里的藥草,笑容明媚如陽,雙眸璀璨,如星輝灑落其間。明明滿身傷痛,看到他卻只是露了笑,清澈眼眸里只他一人。祁曜對上他的眼睛,心下狠狠一動。一晚上,他就是這樣過來的?雪地上深的淺的,都是他留下的痕跡。為什么?看著這樣的他,祁曜沉默了一會兒,問他:“為我,跪了一晚上嗎,這就是你說的朋友?你對每一個朋友、合作者,都是這么盡心盡力、全心付出?許覓,你真善良?!?/br>許覓的笑一點點凝固,看著他冷漠的面孔,和開合的薄唇,不禁問自己,真的是朋友嗎?身體的痛提醒著他,這一路找藥的艱辛。為了一個僅僅認識半年,即將分道揚鑣的朋友,他就能做到這個地步,這還是他嗎?他什么時候是這樣善良熱心的人了?他曾經為別的朋友,做到過這種程度嗎?如果說之前的陪伴照料是為了活命,在一切已經說得明明白白的今天,又是為了什么?他為什么心甘情愿付出,甚至不顧及自己的身體?朋友?安心?有始有終?這些理由,好像都不夠有力呢。答案,顯而易見了。某些壓抑的,掩藏的東西,終于暴露在陽光底下,讓人不得不正視。許覓原本蒼白的臉色更白了,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抓住,惶恐不安又疼痛。他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不敢回答?還是說,默認了?”祁曜冷笑著看他,推著輪椅靠近,俯身。四目相對,身體靠得很近,卻誰也看不清誰。第60章他臉上的嘲諷不加掩飾,像是在說:許覓,你敢看看你的心嗎?又像是在說:許覓,你是真傻還是偽善?又想玩什么把戲。一路冒著風險陪他求醫,不顧艱難替他上山尋藥。冰天雪地,寒風徹骨,他在意的只是他做這些的原因,不曾關懷一句他疼嗎,他怕嗎?冰冷的視線,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他明明就是為了他才來的啊。鼻子忽而有些酸澀,呼嘯寒風和濕冷雪地帶來的冷意和刺痛,都比不上心間的。許覓心道:你可真是個傻子,明明一無所有,僅有的心也不知道好好保護起來。緩緩勾唇,那冷然笑意像極了祁曜曾經的,他偏軟的聲音染上了清冷,“對啊,我對每個朋友都可以這么好,只要他可以給我想要的,并不是只有你?!?/br>只要祁曜能給我想要的,我就不會離開他。日記本上清清楚楚的字跡,浮現在祁曜腦中,與許覓親口說得重疊,心中的堵塞感讓他幾乎喘不過氣。祁曜屏息,表情淡漠地看著許覓:“這次又想換什么?我早讓你直說了,費這么大周折?!?/br>許覓笑意更深,想要站起來和他說話,而不是仰望著他,卻發現腿腳僵住了,動也動不了,索性挪了挪換成坐姿。“利益換取來的,哪有你心甘情愿奉上的好。我對你好一些,你便對我多一些情分,總有用上的時候。你看,不就是因為我對你好,你才喜歡上我嗎?連我騙你的事,我爸爸的事,都不計較了?!?/br>許覓停了下,換口氣:“其他人也一樣啊,騙一騙,哄一哄,想要的就到手了?!?/br>看著祁曜臉上的默然一點點崩解,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許覓心中也并沒有好受些。原來,口是心非只是脆弱的一道防護啊,是懦弱、是逃避,是許覓最討厭的方式。感情真是個麻煩的東西,讓人變得不像自己,甚至討厭自己。祁曜冷笑著,“許覓,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以為我真的有多喜歡你嗎?對我好的、討好我的、愿意為我付出的人多了去了,不少你一個。我還不至于因為這么點虛假的好意,和個愣頭青一樣鉆進去出不來了?!?/br>“是嗎,那最好了,正好這個游戲我也膩了?!本徚藭?,許覓勉強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雪,笑眼彎彎,“喏,拿著吧,當我做慈善了,祁少爺,再見?!?/br>再見不是朋友,只是利益合作伙伴了。許覓心中一抽一抽的,感情明了了,才知道心痛。“就這么走了?報酬呢?你當我稀罕你的施舍?”看著他踉蹌的背影,祁曜眼眸中的黑霧愈發濃郁,聲音里像夾雜了碎冰,冷得刺人。“你還不知道吧,我同意和你來找徐大夫,是因為我和他早就聯系上了。他給我看病,不是因為考驗,也不是你的討好?!?/br>祁曜語氣充滿了惡意,就是要狠狠戳破那些美好。一切都是假的,許覓也在祁曜的局中。嘴上說著喜歡,從來也沒真正信任過。被他點破,那些疑惑都解開了,被當猴耍了啊。渾身上下,從里到外都是疼的,說不上哪里更疼,大概是麻木了。背對著他也挺好,自己所有的情緒他都看不到,都和他無關。許覓吸了吸鼻子,故作平靜地:“是嗎?那正好,兩清了。我們都不是什么好人,還是談利益合適,祁少爺,我們都別侮辱感情了?!?/br>祁曜沉默地看著他的背影,眉頭不自覺地皺起,心口像堵了塊大石頭。“許覓,被騙了也不會生氣嗎?哪怕是演戲,這么久都沒投入一點真心?”祁曜不死心地追問,手狠狠抓著扶手,手指關節泛白。許覓輕笑一聲,“抱歉啊祁少爺,我這種身份的人不配和您談真心,您還是找愿意談的人去吧,反正如您說的,不少我一個?!?/br>說完腳步不停地往山下走,碰上了找來的村民們。“小許,你沒事吧?可擔心死我了?!?/br>帶路的大哥一臉焦急,眼中的擔憂關懷真真切切。看,一個不過相處了一天的陌生人,在找到他的第一件事也是問他:你還好嗎?許覓有些想哭,但是太累了,連哭泣都顯得艱難。那笑吧,多簡單,扯扯唇就好。“大哥,我沒事,勞煩你們了,下山吧?!?/br>許覓有氣無力的,身形狠狠搖晃了下,被大哥扶住。本來想著,見到祁曜要告訴他自己好疼的。他也想被人關心啊,想要可以傾訴、可以依靠的人,而不是只能故作堅強。祁曜瞳孔一縮,手指下意識按上按鈕,然后停住。看著許覓慢慢走遠了,祁曜心中那塊大石頭越來越大,壓得整個心房沉甸甸的,呼吸都困難了。“少爺,我們,下山嗎?”寒風凜冽,刮得人臉上疼,待久了肯定是要被凍壞的,領頭的手下大著膽子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