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8
:“所以我能一直請假到高考嗎?”當然是不可能的,高考前的十幾天有多關鍵,連沈晗這個沒怎么受過升學之苦的人都心知肚明。他以為宋斯年還是不悅,一時間也說不出什么漂亮話來哄,甚至不敢再貿然去碰對方,只能輕輕喚了一聲“小年”,認真道:“還是去上學吧……也不會留那么久,穿件襯衫,把扣子扣到最上面,應該能遮住一大半,還有一兩個地方……貼創可貼吧,好不好?”宋斯年默默聽完了他這一番可憐巴巴的提議,徹底沒脾氣了,先前的擔憂銷聲匿跡,甚至很想回答“我其實也不介意露著吻痕出門,秀恩愛挺酷的”——只能想想,直說就有些奇怪了,于是他話鋒一轉,佯裝遲疑地說:“可我沒有襯衫……”“穿我的?!?/br>二十分鐘之后,宋斯年還是如常吃完早飯,踏上了前往學校的路。沈晗的襯衫對他來說有些大,領口扣緊了,下擺卻還是晃晃蕩蕩地顯得空,能一路晃到腿根,很像網上近來流行的“男友風”——萬幸臨近高考,學校已經對他們不穿校服的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的頸側貼了兩塊突兀的創可貼,轉頭時候發尾蹭上去,隱隱約約地癢。今天這十分鐘的路似乎格外長,沈晗不開口,宋斯年便也不說話,默默嗅著空氣里淺淡又縈繞不去的柑橘味道,突然覺得這樣也不錯。以他對沈晗的了解,這個人現在大概在心里作自我檢討,也不敢貿然來同他插科打諢,要走到校門口才會肯開口了。第54章囫圇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宋斯年刻意放慢了腳步,等沈晗對他說些什么,否則他們之間的狀態太像冷戰,這個人應該不會放任這樣的劇情發生。果不其然,沈晗在校門口那棵青葉颯颯的老梧桐前停下來,欲言又止地叫了他一聲,小年。他印象里的沈晗總是有話直說的人,不想說的就藏得嚴嚴實實,鮮少有吞吐不明的時候——眼底帶著隱忍的愧疚,似乎不想把歉意表現得太深沉讓彼此都尷尬,卻又掩藏不全,眼神交會的一瞬便移開了視線,又不太自然地移了回來。“我昨天……”他平?;ɡ锖诓蹇拼蛘煹脑挷簧?,認真起來卻很能抓住重點,言簡意賅地自我檢討道,“沖動了,精蟲上腦,都怪我?!?/br>那副低頭看著他聽從他發落的模樣,無端有點兒像表情包里耷拉著耳朵、想討好主人又不知該怎么做的大型犬——宋斯年看著他,默默地想。到了打鈴前的十幾分鐘,校門口來往的人格外多,學生背著書包步履匆匆,家長停車又倒車,把校門口原本就不寬敞的方寸之地堵得水泄不通。他們站在樹后的角落里,卻像處在熙攘的正中。宋斯年早就不覺得這事有什么了——絕大多數時候他的思維是解決問題,過程中也許難免煩躁,但找出了辦法便不會再多做糾結,就像現在,能用一件襯衫和兩片創可貼解決的問題,沒必要再費一番你來我往的口舌。于是他神色自然地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道歉,道:“沒什么,偶爾試試穿襯衫也不錯?!?/br>他的本意在緩解氣氛,奈何音質太冷,又不擅長像沈晗一樣帶著笑意說話,把調侃和正經說話分得明明白白,這句話從他嘴里說出來便像是變了味的調侃,容易讓人先入為主地以為他在生氣。至少沈晗是這么誤會了,看他的眼神顯然慌了一下,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還是沒出聲。“說了沒什么……”宋斯年自知他不是活躍氣氛的料,也有些無奈,只好依從自己平常說話的習慣,直白道,“我昨晚去找你就是因為……想抱你?!?/br>沈晗一愣:“為什么?”還能為什么——因為突然有點兒心疼你,覺得自己不懂事……這樣的話太rou麻,宋斯年再活十年也未必說得出口,只能沉默片刻,輕聲反問他,你覺得呢。方向曖昧,不言自明。還沒等沈晗開口,他自己倒像是做賊心虛一般,借著恰好響起的預備鈴的由頭,敷衍擺了擺手,匆匆轉身走了。學校的某些規定總是令人匪夷所思,哪怕其中的考慮顯而易見,執行起來卻還是過分死板,顯得不近人情——比如到了五月底,氣溫每天沖破三十大關,卻依然不讓開空調電扇。宋斯年不是容易出汗的體質,也不怕熱,姑且在這樣不近人情的規定里安然存活下來,沒有因此影響做題效率,只是為了遮脖子上的紅印,襯衫紐扣系到第一顆還不能解開,在四十幾個人一間的教室里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這節原本是英語課,據說老師臨時有事,便冷不丁改成了自習,留給他們一套試卷當作當堂作業——滿滿當當六篇,印了三張紙。寫到最后一篇的時候他實在有些受不了,伸手捏了捏酸痛的脖子,沿著那一圈襯衫領口松勁兒。動作間似乎碰到了什么異樣的東西,摸起來粗糙又突兀,他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沈晗貼在他頸側的創可貼。底下藏了一個只有彼此知道的秘密,像是一株艷紅的花,正在枯萎,又正在新生。他的手指停在創可貼上,無意識地摩挲兩下,嘴角幾不可察地彎起些許,先前隱隱浮躁的心緒又一點一點沉落下去——仿佛只要掛上沈晗的名字,與那個人聯系到一起,眼前冗長的題目和總也看不完的考卷就突然有了意義。再忍一忍,等到高考結束就能名正言順地和他站在一起了——無論身份還是資格,都理所應當,都理直氣壯。未來灰暗不清,背后卻是大片灑落的陽光,勾勒出明晰的輪廓來。下課鈴聲響起,漫長無趣的英語也終于做完了最后一篇,身邊的同學紛紛起身去了食堂,只剩下幾個學習認真又不急于吃飯的女生,還坐在座位上低頭做題,或是小聲聊些“等會兒去新食堂還是老食堂”一類瑣碎的話題。宋斯年向來不是急于奔向食堂的那類人,一日三餐總是能免則免,今天也沒什么食欲,便還是懶洋洋地靠在那里,收拾起寫完的試卷,找他下午打算帶去空教室看的書和筆記。整理到一半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摸出手機給沈晗發了條消息。他今天似乎總是想到沈晗。不是“小別勝新婚”的想,也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想,只是總會在做題的間隙里想起他來,想到罅隙可見的未來的光景——關于他也想成為對方一樣的人,或是想以同樣優秀的成績和姿態站在他身邊。然而他想不到的是,這位沈姓青年男子絲毫不符合“偶像”或是“榜樣”的標準,正趁著四下無人,撐手翻進他們學校里,拎著買給他的一袋冰淇淋泡芙,晃晃悠悠穿過小足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