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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氣溫甚至有些微涼,他站在逸夫樓大門口的階梯上,修長的身影全然融入了陽光中。他那么白,白的恍若透明。喻澤年一直看著他,他發現林燈一神色有些焦急,這是他平時看不見的模樣。指尖的煙順著三根指頭轉了個輪回,他抬起眼眸注視著不遠處的那個少年,然后在林燈一準備繼續往前找的時候喊住他——“喂?!?/br>林燈一身子一頓,忽的扭頭,便看見蹲在墻角的喻澤年。他吊兒郎當的朝他笑著,伸出的手臂上袖子擼起半截,勒在肘關節,手腕帶著一塊不用看也知道價格不菲的表,華麗而不失光芒的璀璨著。修長的指尖夾著一根煙,然后揚了揚手,問林燈一:“來一根?”林燈一朝他走過去,搖頭:“我不抽?!?/br>喻澤年笑了笑:“我見過?!?/br>林燈一:“我只是喜歡看它燃盡?!?/br>喻澤年:“行?!?/br>林燈一也蹲了下來,兩個人蹲在墻角,頭一次氣氛沒有劍拔弩張,林燈一沒有不耐煩,喻澤年也沒有插科打諢。“剛剛……”林燈一開了個頭。喻澤年點燃了煙,然后塞進林燈一的指間:“看吧?!?/br>林燈一有些默然無語。“剛剛讓你看笑話了啊,抱歉?!庇鳚赡暾f。“沒有?!绷譄粢粨u搖頭。喻澤年朝他看過去。“不是笑話?!绷譄粢煌髌鹈鳒绲臒熁?道,“我懂你?!?/br>指尖些微顫動,喻澤年暗沉的眼眸仿佛明亮了一瞬,雖然短暫,卻好似瞧見希望似的亮了一亮。像黎明時瞧見的啟明星,盡管即將消失,卻依舊光華萬丈。我懂你。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像鐘鼓一樣擊在喻澤年的心里。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三個字,從來。“每個熱愛游戲的人都想打職業聯賽,都想奪冠,這不可恥,也不可笑?!绷譄粢淮鬼鴷r,纖長的眼睫留下一道淺淺的陰影,他的鼻梁筆直而挺,從側面看去精致而俊逸。喻澤年就這么看著。林燈一轉頭時猝不及防對上他有些泛紅的眼眶,一怔:“你怎么了?”喻澤年笑了,側過頭:“害,小同桌突然對我這么好,我被感動的稀里嘩啦?!?/br>剛剛還有些溫馨的氣氛在此刻消失殆盡……林燈一有一秒的沖動想踹開身邊這人。“就是想謝謝你。愿意關心我,來找我,還安慰我?!庇鳚赡昕恐鴫?,閉著眼,嘴角微微上勾。他一貫如此笑著,盡管此時的笑容看上去有些苦澀。半晌后,他輕聲問:“……喂,小同桌,你覺得我們是朋友嗎?”林燈一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朋友?一見面就砸了家的朋友?打架打到年級罰站的朋友?天天打嘴炮不懟不舒服的朋友?哦,還有一起吃燒烤的朋友,一起喝酒的朋友,一起去醫院吊水給他買奶茶的朋友,幫他解決掉社會哥問題的朋友,以及,在某些問題上出奇的有相同見解的朋友……吧。林燈一輕之又輕的“恩”了一聲。喻澤年聽到了。他倏然睜開眼,側眸瞧著林燈一,然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笑的特別開心,五指捂著臉,笑聲啞在嗓子里,笑著笑著聲音就小了下去。然后以只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小同桌,你敢信嗎。我長這么大,從來沒有過朋友?!?/br>林燈一轉頭看他,他眉頭緊蹙:“沒有過朋友?可你……”“身邊總有各種各樣的人圍著轉?包括你第一天去我家看見的那些?還有班里的同學?”食指在面前晃了晃,喻澤年搖頭:“都不是?!?/br>“從小爸媽就不讓我和別的小朋友玩,當別人都在玩泥巴堆房子的時候我一個人跟著家庭教師學習各種技能,三年級以前我沒去過學校,三年級后我就像突然插進班里的外來者,和他們格格不入。一開始是沒有人跟我玩,后來是大家都跑來跟我玩,母親專門指定幾個小孩來我家,她告訴我,這些是配做我朋友的人,其他人都不配,他們叫高攀?!?/br>喻澤年笑了笑:“然而那幾個人我一個都不喜歡,他們虛偽又貪婪。后來我從家里偷跑出去,認識了一個新朋友,那是我第一次和同齡人打交道,我好奇又膽怯,而他陽光又開朗。他給我帶來無數新奇從未見過的東西,爬樹,打鳥,捉雞,斗蛐蛐……我偷跑出去的次數越來越多,直到被母親發現。你猜,后來怎么樣了?”林燈一不想猜,直覺告訴他不怎么樣。喻澤年說:“后來,他們一家就從那個街道上消失了,一夜之間?!?/br>“母親并不責罵我,她只是冷冷的看著我,像看一件工具,然后用那雙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著我,對我說,‘不要浪費生命去和下等人交談,那對你而言毫無意義’。從那次起,我再也沒交過朋友……哪怕后來長大了身邊總有源源不斷想靠近我的人?!?/br>“我的父母自小將我未來的路鋪得一清二楚,一眼就能望到頭。我身后的聲音太多,總有人對我指指點點,說我生下來就住在金山里,說我可以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和金錢去揮霍?!敝讣獾臒熑嫉搅吮M頭,他還是沒松手,眼看就要燒到手,還在緩慢而輕的說,“但是我的時間是死的,它們從不屬于我——除了高三這年。而金錢,不過是一串數字?!?/br>“這些東西,我真的不想要。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切去換生命的鮮活?!?/br>煙蒂近在咫尺,火星子距離手指只剩毫米。“游戲,是我僅有的自由,是我的信仰。我看似什么都有,其實什么都沒有。我只在游戲里活的真實,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鬧就鬧。我可以有無數虛假的朋友,有無數可以傾訴甚至笑鬧的對象,然而一旦回歸現實,它們都將不復存在?!?/br>“就像我這一年?!彼椭^,林燈一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聽見他說:“作為交易的這一年,也很快就會過去。然后繼續活的行尸走rou……”話音剛落,垂著頭的喻澤年驀地一愣。他緩慢而不動聲色的抬起眼皮,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握住自己的那雙手——盡管林燈一只是在拿掉他指尖的煙頭。而握住他的手卻出奇的溫暖。“你也想玩個非主流在自己身上留個煙燙的疤痕?”林燈一朝他翻了一眼,然后毫不客氣的扔開手。溫暖稍縱即逝,喻澤年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又舒展開。他笑著說:“不想。我的手可是藝術品?!?/br>“你這自戀的毛病到底什么時候能改?”實在是受不了,林燈一問。“怎么著,沒人戀還不讓我自戀了?”喻澤年雙手抱著頭,靠著墻笑道,“簡單,你給我找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