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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蒼白的小臉上寫滿了畏懼,端著托盤的手也在不安中微微發抖。“你說……現在……已經過了正午了?”瀾瑄突然從記憶中拾起他方才說過的話,望著窗外明媚的陽光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為何不叫醒我?”瀾瑄俊美的臉龐突然染上一抹怒意,強忍著疼痛坐直身體,低低的呵斥道,“那今天的早朝?!”“陛下……陛下息怒!”春秋嚇得渾身一滯,急忙連聲請罪道,“攝政王不讓奴才們打擾陛下休息,奴才們不敢違背,朝會那邊也已經遣散了?!?/br>瀾瑄看了一眼舉著托盤全身僵硬的小太監,幽幽的嘆了口氣,他苦笑了一聲,有些無力的放任自己靠回榻間,漸漸軟了幾分聲音道:“攝政王他……沒有為難你吧……”“沒有沒有?!贝呵镲w快的搖了搖頭,輕聲道,“攝政王只說讓奴才小心伺候,日后也要放明白些,并沒有苛責?!?/br>“那就好?!睘懍u抬手接過托盤上的湯盅,食不知味的隨意喝了幾口,便重新遞了回去,“好了,你下去吧,我也有些乏了?!?/br>“那個……”春秋仍舊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試探道,“瑾公主今早來過,說想去璟王府上小住幾日,散散心?!?/br>“讓她去吧?!睘懍u半垂了眸,目光里卻多了幾分柔軟,“過些日子我再命楚瀟接她回來?!?/br>“是?!贝呵锕Ь吹倪蛋莸?,起身緩緩退了出去。窗外的陽光真好,透過紅木雕花的窗棱靜靜灑落在殿內,在那暖玉鋪成的地面上悄悄暈開一片柔和的微光。瀾瑄怔怔的望著前方,目光卻空洞而無助,他不知道從何時起,身邊的一切就變成了今天的模樣。瀾政是父皇最小的弟弟,只比他年長不過十歲。曾經的他們一起讀書,一起撫琴,一起對弈,一起習武,就連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帶著化不開的溫柔。可是現在……曾經的意氣相投卻終隨著歲月如流、皇權易主,演變成了如今的悖逆天倫、篡權專政。他緊緊閉上雙眼,整個人都陷落在往昔的回憶中顫抖不停。自己冠禮那晚,瀾政親手喂了他摻過情藥的烈酒,就在這里,在這代表著龍霄國至尊之人的寢殿之中……那樣不顧一切的,反反復復的折磨了他整晚。也是從那天以后,他囚禁了剛剛誕下皇子的正宮皇后,賜死了所有嬪妃,在這寢殿中肆意與他纏綿。這種無法為外人道的不倫關系,便在他權傾朝野的脅迫下直至今天。他一度懷疑瀾政還是不是當初熟悉的那個男人,那個威嚴穩重的賢德王爺,那個精明聰穎的嫡親皇叔??墒侨兆泳昧怂琶靼?,或許面對著滔天的權勢,最不可信的……便是人心……第十三章圍場遇襲瀾璟回到王府不久,便收到了朝廷傳來的口諭,明面上是照顧他新婚燕爾,讓他多休沐幾日,事實上卻不過兩種可能而已。其一,就是攝政王惱羞成怒,故意將他排擠在朝堂之外。其二,也可能是瀾瑄想要讓他避其鋒芒,短時間內不要再與攝政王起沖突,以防被抓住把柄。不管是哪種,他都樂得清閑。瀾瑾的終身大事已經被他保了下來,朝政之事既已如此,只怕也不能變得更糟了。如今黎玄難得對他有所關懷,倒不如省下時間來,想想怎么讓他圓了新婚之夜就欠下自己的正經事!……“王爺……”侍衛恭敬的叩拜聲在身后響起,瀾璟被打斷了思緒,有些不悅的回過頭,循聲望去。只見來人手里捧著一把長弓,那古銅色的弓身形如滿月,其間雕刻著精致的花紋,鑲嵌著華美的寶石,一看就是上乘之物。“王爺,您之前拿去翻新的泠弦弓已經送回來了,不知準備收在哪里?”侍衛雙手將長弓呈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詢問道。“翻新?”瀾璟滿眼迷茫的打量著這把極品長弓,卻始終想不起來自己什么時候有過這種東西。“是,就是您上次和張將軍的大公子打賭贏來的,張公子起先還說您用不上,結果您說……可以掛起來辟邪……的那把……”侍衛越說越膽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知道的太多了……誰知瀾璟臉上的不悅卻突然一閃而過,摸了摸那銀線一般的弓弦,勾唇笑道:“直接給王妃送去,就說我明日一早帶他去圍場冬獵?!?/br>“是?!笔绦l捧著弓小心的退了下去,瀾璟卻自顧自的陷入了沉思。上次在梵翊山上就覺得策馬揚鞭的黎玄英姿不凡,這次不如借機去打打獵,溝通溝通感情好了。……果然,黎玄才一見到那弓便愛不釋手,隨后聽聞瀾璟要帶他去冬獵,便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了。剛剛入冬的圍場已是遍地枯黃,大片大片的干草匍匐在冷硬的土地上,微微帶著幾許荒涼。瀾璟把“從黎玄口中奪回來”的那匹汗血寶馬讓給了他,自己則隨意選了一匹棗紅駿馬,緩緩跟在他身后。碧藍的天空下,一人一馬在金黃的原野上縱情馳騁,幾只墨色的獵犬也飛奔在周圍,狂吠著驅趕倉惶而逃的獵物。黎玄矯健的身體穩穩的跨坐在馬上,長簪下幾縷烏黑的發絲在耳后輕輕飛揚。他彎弓搭箭,利刃呼嘯著劃破長空,一只雄鹿瞬間被射穿了脖子,跌跌撞撞的栽倒在地上。“好!”一陣歡呼過后,侍衛們飛奔而至將那鹿拖回了營地。黎玄興奮的回過頭,對著瀾璟揚了揚手中的長弓。瀾璟勾唇淺笑,心里卻像吃了蜜一樣甜。整個上午收獲頗豐,待到黎玄揮汗如雨的大步返回營地,侍衛們便在帳外生了火,各自圍坐在一起烤著剛剛獵到的美味。瀾璟湊到黎玄身旁,看著他熟練的把一只兔子扒了皮,串在枯枝上烤得滋滋冒油,突然意味深長的顰了眉,低聲諷刺道:“聽說將軍烤兔子的手藝不錯?!?/br>黎玄卻毫不知情的看了他一眼,以為他嘴饞了,便用隨身的短匕割了一條兔腿,用刀尖扎著遞到他手中。一股濃郁的rou香在指間緩緩彌散開來,令人食指大動。瀾璟此刻也顧不得為瀾瑾死去的兔子申冤了,接過那兔腿狠狠咬了一大口,頓時覺得滿嘴鮮香,這么多年來他什么山珍海味沒有吃過,現在想來卻都不如這一塊烤rou來得令人愉快。“當年在西北,也有過被圍困之時……”黎玄緩緩轉動著手中的枯枝,望著那跳躍的火焰有些出神的呢喃道,“沒有糧草,便要自己解決。有時候是腐爛惡臭的戰馬,有時候甚至是……死人……”黎玄一字一頓的說完,便側頭向瀾璟望去。瀾璟起初還吃得津津有味,突然之間就住了嘴,緩緩把視線移到黎玄的臉上,只覺得胃里一陣暗潮涌動,含著那一口rou吐也不是,咽也不是……黎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