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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上樓睡覺,他今天不在家里睡。宋謹還沒有不識趣到會過問宋向平要去哪里睡,他只是點頭起身,卻又聽見宋向平說:“星闌年紀小,脾氣不好,跟你也很久沒見了,可能一下子不適應,你別跟他見怪?!?/br>宋謹說:“不會的,我是他哥,本來就應該讓著他的?!?/br>宋向平頗有些欣慰地笑了笑,拍拍宋謹的肩,然后出了門。宋謹上樓,進房前他看了一眼隔壁宋星闌的房門,里面安安靜靜的,估計是已經睡了。臨睡前,宋謹將自己和母親的合照從書里抽出來,在床邊的臺燈下仔細地看了很久。然后他將照片放在枕頭下,關了燈,閉上眼。新兒子的性格比較差,請大家多擔待,以后再罵也不遲(。第2章第二天起來的時候,保姆已經做好了早飯,宋謹吃過之后,特意在樓下等了會兒,但宋星闌似乎絲毫沒有要下樓吃早飯的跡象。宋謹于是端了早飯上樓,在房門外站了一分多鐘,他才有勇氣開口。“星闌,給你拿了早飯,再不吃的話可能會冷了?!?/br>沒有回應,宋謹雙手拿著東西沒法敲門,于是他又問:“你還在睡嗎?我進來把早飯放你桌上可以嗎?”仍然得不到回答,宋謹于是彎下腰,用手肘壓下了門把,慢慢地推開門。他以為宋星闌還在睡,但是床上并沒有人。接著洗手間的門被打開,宋星闌從里面走出來,面容上還帶著初醒時的倦意。一見到宋謹,他的臉上幾乎眼見著就浮現起厭惡的怒氣,眉頭緊皺:“誰讓你進我房間的?”“我……”宋謹微微抬手,示意自己是來送早飯的。“少在那假惺惺?!彼涡顷@邁了幾步過來,不由分說地往宋謹肩上推了一把,“滾出去,別來我房間!”宋謹毫無防備地被他一推,手上的熱粥晃了出來,灑在了手背上,他倒吸了口氣,忍著灼燙咬牙將碗放到一旁的柜子上,這才沒有倒一地。“趕緊滾!”宋星闌指著走廊,聲音是壓抑過后的冷怒,“別讓我看見你!”“好?!彼沃斦f。他重新端起粥,走出了房間。房門被砸上,宋謹走下樓,臉上沒什么表情。他理解宋星闌,正如他年復一年地理解母親那樣。小時候和mama一起拋棄了自己的人,在十多年后重新回到這個家,宋星闌的反應事出有因,畢竟親情淡薄到可以忽略不計,自己如今只能算是個不速之客。雖然當時的宋謹才七歲,別無選擇,可現在母親去世了,宋星闌的情緒發泄對象也只有宋謹而已。他是宋向平的親兒子,是宋星闌的親哥哥,現在卻不得不變成這副寄人籬下忍氣吞聲的樣子,只能說命運流轉,逃不掉的只有他一個人。宋星闌之后就出了門,到晚上都沒再回來,晚飯時宋向平讓司機來接宋謹出去吃飯,宋謹坐在宋向平和一個陌生女人的對面,一言不發地吃著菜。“星闌說跟朋友在外面玩,就不過來一起吃了?!彼蜗蚱竭@么解釋道。其實宋謹都懂,宋星闌只是不想看見自己。好在馬上就開學了,宋謹申請了住校,高三生兩星期回家一次,他可以盡量減少自己在宋家出現的頻率。-開學的那天早上,宋向平親自陪宋謹去學校。兩人正站在客廳里,宋星闌下了樓,一身利落的球服,手上拎著網兜,網兜里的籃球上寫滿了簽名。他看也沒看宋謹一眼,面無表情地往大門走。“還有兩天就開學了,初三的人了,就知道瘋玩兒,多跟你哥學學?!彼蜗蚱秸f。“他也配?”宋星闌頭也不回,只留下執拗的背影和不屑的反駁。宋向平無奈地看向宋謹,宋謹只是抿了抿嘴:“沒事,他還小?!?/br>-高三過得尤其快,黑板右上角的高考倒計時不知疲倦地變動著,宋謹一頭扎在題冊和考卷里,連放假都基本不回家,窩在宿舍沒日沒夜地學習。他想拿出盡量優異的成績,一是不想讓宋向平覺得他無能,二是,這或許確實是改變他命運的唯一途徑了。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表面上他有富有的父親和優越的住所,實際上他離無家可歸也只有一線之差而已。在過去的十年里,哪怕住的地方再狹小逼仄,吃的東西再平淡無味,宋謹也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因為他和母親相依為命,不可或缺。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沒有人把他當支柱,沒有人對他掏心掏肺了。一整年下來,除了寒假,宋謹回家的次數少得可憐,與宋向平和宋星闌見面的次數也就屈指可數。就連除夕那天,都是宋謹一個人在家過的,宋星闌去和朋友們跨年,宋向平在微信上給宋謹轉了筆錢當做壓歲紅包,然后說自己今天不回來,讓宋謹出去玩。宋謹一個人坐在漆黑的臥室里,手里捏著與母親的合照,他看向窗外遠處高樓的輝煌燈火,在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之際,他輕聲說:“新年快樂,mama?!?/br>凌晨三點,房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沉重的響。宋謹睜開眼,他聽到宋星闌的低罵聲。他打開房門,宋星闌就坐在門邊,身上傳來濃重的酒氣。宋謹沒有去扶他,宋星闌不是第一次喝醉了,在宋謹為數不多的回家日子里,他撞見過宋星闌喝得爛醉,好幾次。剛開始時宋謹會急著去扶他,然而下場都是被宋星闌一把推開,然后被指著鼻子罵,什么難聽罵什么,仿佛宋謹并不單純只是宋謹,而是所有宋星闌看不慣的人的合集,要被他放肆地發泄怒氣。才初三,宋謹都想不通,現在的青春期男生都像宋星闌一樣么?“起來?!彼沃斦f,“你房間在隔壁?!?/br>房子里一個燈都沒有開,他們互相看不見表情,宋謹只聽見宋星闌有些粗重的喘息。“滾開,要你管?”宋謹平靜地說:“我沒有要管你,你撞到了我的房門,把我吵醒了?!?/br>“嫌吵就滾出去??!”宋星闌的聲音突然響了一些,“在這膈應誰?”簡直無法交流,宋謹嘆了口氣:“我說什么都是錯的?!?/br>“對?!彼涡顷@跌撞著站起來,湊到宋謹面前,“知道為什么嗎?”宋謹靜靜地等著他的下文。宋星闌側頭靠近宋謹的耳朵,低聲道:“因為你是個同性戀,所以你說什么我都覺得惡心?!?/br>黑暗像是變成了千噸重的實體,一塊接一塊地朝宋謹狠壓過來,他在如雷的心跳中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整個人有種天翻地覆的眩暈感,仿佛被宋星闌身上的酒氣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