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9
他像個明明知道手中已經喪失了所有砝碼的賭徒,卻妄想還能憑借著對手沒有完全看穿他而遲遲不愿離開賭桌。能撐幾局是幾局,無非飲鴆止渴。霍經時修長的手指一按,彈落煙灰:“我在干什么,還不夠明顯嗎?”田一陽訝異于他的直言不諱和毫不掩飾,他心想這特么都什么事,手里的撲克牌一扔:“嘖,怎么回事,不是給你打過預防針了嗎?”霍經時喜歡男的不是不行,可為什么偏偏是那位小祖宗。“預防針?這病——”霍經時邪勾唇角,在裊裊白霧中竟有種平日里難見的痞氣和魅惑:“有藥救嗎?”過了一秒,他彈了彈煙灰,又說:“況且,我壓根就沒打算治?!?/br>“什么意思?”田一陽一頓,震驚:“你、真想好了?”霍經時這架勢他也是真的怕了,這人創業那會兒就是個瘋子,想要什么從來都是勢在必得不擇手段。田一陽舉起雙手投降,像評價一支股線一般冷靜、誠懇地建議道:“我認為你還是精細地預估一下和小少爺在一起的風險和代價?!?/br>田一陽一直認為,霍經時和他是同一類人,自我、薄涼,利益為重,談感情也是談生意,成本高于投入的生意就要及時舍棄,無望的預線也要利落斬斷。以霍經時現在的地位,跟這個人在一起,完全是一種浪費。阻力、非議、名聲,不如與名門聯姻價值最大化。霍經時壓下口中的苦,自嘲一笑:“你想多了?!?/br>“這些還輪不到我來考慮?!?/br>如果他和夏行星之間只隔著這些,他能在半夜夢中笑醒。田一陽“哈”一聲,沒明白:“什么意思?”這些難道不是他們這種人婚姻里最重要的嗎?霍經時一杯烈酒灌下去,直接道:“他恨我?!?/br>夏行星恨他,他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清晰深刻地感受到了少年笑意背后的冷漠、防備和恨意。他不承認不行。他不能裝作沒看見。田一陽一頓,過去的糾葛確實是個夸不去的砍,但又覺得兄弟這幅模樣實在太過狼狽頹唐,便硬著頭皮寬慰他,故作輕松一笑:“怕什么,小少爺不是什么都記不起來了么?還不是任你施為?!?/br>霍經時緩緩吐出一口煙,眼睛又黑又沉地看向田一陽,聲色沙啞,緩緩輕聲道:“他真的全都忘了嗎?”田一陽驚恐的瞳孔一寸寸放大。任他施為?霍經時自嘲一笑,是他任夏行星施為吧?夏行星隨隨便便一個拒絕就讓他郁郁寡歡,夏行星不經意一個躲避的動作就能讓他心生絞痛,酸苦癡狂,百般滋味嘗了個遍。心肝腎肺五臟六腑全因著這么一個人牽扯著。看得見,摸得著。卻永遠走不近,得不到。第58章家長會徐少見霍經時沒喝幾杯就將他特地準備的人放走,知道自己這一步棋算是走錯了。大家聚在一塊兒喝酒唱歌,只有霍經時頻頻低頭看手機。夏行星看完一本書才拿起手機掃了一眼,微信上果然有幾條未讀信息。已經是四十分鐘前的了,他很珍惜學習的時間,一般都調成靜音。霍先生:【吃飯了嗎?】霍先生:【寫作業?】他點開鍵盤,打了幾個字,又刪掉,什么都沒有發送就把手機放到一旁去。反正都過了這么久了,收拾好衣服先洗澡吧。應酬局上有人在會所里抓到了自家不聽話的弟弟,收拾爛攤子去了,眾人哄笑,紛紛吐槽起家中不省心的弟妹。“老張他弟也還不算太混,只是收幾個美人玩玩,我家里那個,嗨喲,不得了,膽子比豹子還大,吸粉打架運貨什么沒干出來,老頭子讓我管,我管得聽嗎?”這是個共通的話題,馬上有人附和:“成年了的都好說,自個兒事自個兒擔著。我弟這不剛上高中,恨不得把家里攪得雞犬不寧?!?/br>“哎這不安高過兩天開家長會,又是我去,他那成績……嘖嘖,沒眼看,丟我們老林家的臉?!?/br>坐在沙發中間被眾星捧月但一直沒有說話的霍經時,忽然問道:“什么家長會?”林少難得見霍總出口搭理,殷勤道:“安高的家長會!”一人應和:“是啊,這不是前兩天就發了通知書么?我們家那小子不敢讓老爺子看見,就偷偷拿過來塞我這兒?!?/br>霍經時不再說話,水晶吊燈的光亮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打下淡淡淺影,下頜線條漸漸繃緊。林少看他神色不對,戰戰兢兢問:“怎、怎么了霍總?”“沒事,”霍經時咬著后槽牙掏出手機,發了簡訊讓于助立馬去查。不到十分鐘,于助回復時間地點,并且附了那張紅彤彤通知書的原件圖片過來,上面特別加粗加黑標明——本次是家長會兼高三的動員大會,望各位家長重視!如無特殊情況,請務必到場?。?!霍經時看著微微發亮的手機屏幕晃了一會兒神,直到眼中光彩一分一分沉黯喪盡。夏行星是真的一點都不肯信他了。搖搖手中的酒杯,紫紅色的瑪姬一晃一晃折射出燈光,舌根存留的苦意一圈一圈泛開,隨著烈辣的液體直直地穿過喉嚨,沖到心底里去。喝到第四杯的時候,終于收到夏行星對他一個半小時前發過去的的微信的回復【抱歉,霍先生,剛剛看書放了靜音,晚飯吃過了,正準備睡覺,霍先生有什么事嗎?】標準的夏行星回復模式。克制、有禮、周全、簡潔。一字一句,恭恭敬敬,完成任務式的回答完問題。從不會多事反過來問他在哪里,在干什么,和誰在一起,什么時候能回家。霍經時在酒精的迷醉中想起很久以前,只要是他晚回家十分鐘,小少爺就自己坐在門口的地上可憐巴巴地等他。在他經過的時候扒住他的褲腿,黏黏膩膩地問“哥哥今天干嘛呀”、“這么晚才回來”、“我留了小蛋糕給你”。只是那時候他覺得厭煩、不耐,無比希望獲得自由呼吸的氧氣。他把小小的夏行星從身上抖落,忍著沒有補上一腳,面無表情地說:“關你什么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