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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細看。白楚看他讀得這般仔細,突然覺得,這首歌也許對他有著不同的意義??赡抢锩嬷挥凶约核寄钔鲂?,或者說,是和對自己人生的自嘲。又有什么,是可以與這位和自己天淵之別的人物,能產生共鳴的呢?難道……對面的人傳來了些聲響。白楚見持著那張紙的手慢慢顫抖起來,仿佛不可承受紙張的重量,連帶著那人身體都在搖晃。“方總……?”站在旁邊的宋慕洋發出一聲驚呼,想上前,卻又怕擔心再次惹怒到他一樣,最后只敢遲疑地留在原地。白楚也望過去,被那紙擋住,他看不見方少灼的眼睛,只能看見秀氣白凈的鼻尖下,鼻翼急促地顫動著。不久,安靜的空間里,聽到一聲水滴濺落紙張的聲音。方少灼終于忍不住將手捂上臉,滿是黑字的白紙飄落在地。白楚眼看著面前光鮮亮麗完美無缺之人,如大樓頃刻潰成廢墟,什么驕傲什么瀟灑,都成了廢紙簍中的碎屑,被那人親手撕得破裂凋零。紙上被淚水沾濕的那行字,是里最后一段歌詞:「……我在線的這邊沉默,假裝一切都很快活,不能逃離洶涌的暗河,不能赦免亙久的沉疴,只有在線的這邊獨活?!?/br>原來人痛哭至極致的時候,會真的發不出聲。……后來,方少灼帶著白楚重新進入灼華,直接給了他音樂總監的位置。甚至,方少灼還幫他聯系上最好的醫院、最資深的主治醫生,全權包攬他面部疤痕修復手術的費用,似乎誓要給他嶄新的人生。白楚問過為什么要這樣待他。方少灼不答,卻問了白楚另一個問題:寫歌的時候,你能忘記那些悲傷消極的過往嗎?白楚想了想,說:不能。方少灼便笑:忘了吧,記性太好的人總是會活得不那么快樂。白楚想,這話也許他是在對自己說。再后來的某一天,方少灼從他親手壯大的灼華娛樂公司樓頂,一躍而下。傳言有許多,影響也很大,因為事前太過毫無征兆。有說是抑郁癥,有說是染上不該染的東西,甚至有人說是風流債太多而被情殺。那天晚上白楚坐在‘713’酒吧里,比平時多喝了一瓶的酒。有人在角落里拿把吉他,孤冷的燈打在那人身上,輕輕彈唱了一首。白楚聽完這首歌,正好干完那瓶酒。喝完的時候他想,不能再聽第二次了。也許之后的日子過得都太平了些,反而讓白楚感到不適應。風輕云淡,天高地闊,他突然想去外面走一走。白楚辭去當初那人給的職位,流浪了一年。等看盡了風景,再踏上這片故土的時候,白楚帶著完全陌生的心境。卻又遇上了一個他沒想過會再見的人。宋慕洋。宋慕洋主動約上他,在他面前苦苦訴說著方少灼走后自己的失意寥落,即使他的臉被改造得越發魅惑眾生,可惜年齡已經擺在那里,再也勾不起那些他想要攀附之人的興致了。人們總是喜新厭舊的。宋慕洋實在太過寂寞,他看白楚自方少灼死后就銷聲匿跡,便以為白楚也是因為沒了方少灼這座靠山才被驅逐出門,想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傷感,才約著一起倒一倒苦水。可是與人見面后,他卻改變了主意。他最后一次見到白楚,還是方少灼把人帶進公司的時候。那時白楚的長發還沒剪,臉上的疤還留著,依然是一副沒人想多看一眼的模樣。而如今的白楚則是徹底換了個人。留著極短的發,五官成熟英俊得不可思議,這一年多的時間也不知道是經歷了什么,身上的氣質變得渾厚深沉,如江海充滿了無限包容的力量。宋慕洋幾乎是立刻被這樣的白楚所傾倒。他這樣看過來的眼神,白楚也并不感到陌生。這一年來,自己已見過了許多這般類似的眼神。所以當宋慕洋邊說著邊握起白楚放在桌上的手時,白楚甚至連眼皮也沒有抬動一下。那目光中動人的熠熠秋波,在白楚看來就是死水一潭。握住的掌心里有輕癢撩過,也勾不動他內心絲毫觸動。這流浪的一年里給他帶來最大變化的,也許就是他的心變得再難起波瀾。可是當宋慕洋做出這一切別有深意的舉動,甚至更加肆無忌憚后,白楚也依然沒有拒絕。他的身體放縱著,也麻木著。心底沒有掙扎地扭曲著。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在走那人曾經走過的路。‘既然不能觸碰到那個人,那就得到那個人曾經抱過的人?!?/br>那時的白楚不會知道的是,這樣的念頭,在將來的無論任何時刻,都會像是刺骨的寒針,能將他從飄忽的云層之上,狠狠釘回無底的深淵。……“白楚,你還好嗎?”白楚睜眼,面前是導演放大幾倍的面孔。他嚇了一跳,想退后一步又被導演拉住了。他茫然地望了一眼四周,才發現自己竟渾渾噩噩地走出了片場,甚至差一點就要出了劇組劃出的安全區域,還被總導演親自追出來拉住。他們所在的地域人跡罕至,地勢不平,雜草叢生,很容易發生一些難以預料的狀況,所以需要格外注意自身安全。“抱歉,我沒有留神?!彼拖骂^道歉。導演沒太在意,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臂,“怎么看上去有點心不在焉?”白楚的心里剛經歷了一場風雨,但是他無法對任何人說起,于是搖了搖頭,“沒什么事,可能是昨天沒有休息好?!?/br>導演看著他,微笑著點了點頭,“對了,我還沒祝賀你拿獎的。希望這部電影你也能捧座獎杯回來??!”白楚只能微笑應著。這部電影并不能幫他或者給這位導演贏得什么獎項回來。因為這就是一部徹頭徹尾為迎合市場討喜的商業片而已??诒芎?,但還談及不到深度。白楚樂于接受多樣的嘗試,并不拘泥于某一種,而限制自己的可塑造性。他也清楚自己所下的每一個決定,并可以為之付出相應的后果。包括昨晚。昨晚,他清楚地知道,只有當遇到方少灼以后,心底里的潛意識才終于被誘發,致幻劑的效果才真正發生了作用。在意識失控的前一秒,他還記著的,就是方少灼的臉。各種樣子,都是方少灼的樣子。換作任何人,男人或者是女人,白楚都不可能。然而當白楚終于意識到這點之時,他卻又不得不想起季澤幾個小時前曾說過的——“你不也是靠著這張臉,才爬上了方總的床!”白楚不敢否認,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