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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的小孩,并帶走了那個險些因為難產而死去的小孩?花崇忽然停頓下來。難產,虛弱,養不活。這是郭立甫昨天說起安家第二個孩子時多次提到的詞。小孩出生之后,需要非常細致的照料,尤其是那些早產的、難產的孩子。1075職工醫院當時有妥善照顧安家第二個孩子的能力嗎?如果沒有……“我記得我隔壁鄰居生小孩,還想去1075,便宜嘛,還近,但是被街坊給阻止了?!毙叹值溃骸吧『⒖刹槐雀忻鞍l燒啊,他們連感冒都能醫死人,更別說生孩子了?!?/br>花崇問:“1075有沒有發生過生產上的事故?”“有啊,咋沒有!所以我那鄰居最后才沒去?!毙叹f:“但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也是他們自己的職工。唉,那醫院就是不專業,醫生護士都不行,照顧不好人的?!?/br>花崇不經意地收緊了手指。柳至秦被放在安家,也許還有一種可能是,詹小蕓的第二個孩子雖然生了下來,但沒有度過出生之后的難關。這給了那些人機會?那么詹小蕓知不知道?警車終于開到萬興醫院。此時是冬天里最為寒冷的時候,很多人感冒,醫院大廳被擠得水泄不通。花崇穿梭在里面,感到一絲暈眩,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的濃烈氣味,但仍舊掩蓋不了人們身上的各種氣味。去年冬天,他莫名其妙感冒了,柳至秦護著他在醫院看病、輸液。那時醫院也很擠,他還因為生病而疲憊乏力,柳至秦始終牽著他,他的后面或者旁邊,是柳至秦的胸膛,什么都為他擋下。他甩了下頭,知道自己不該在這時忽然想到柳至秦。他正在工作,分心是大忌。但是這回他確實無法像以往那樣從頭冷靜到尾。他查的是柳至秦的身世。而柳至秦正被困在牢籠里。終于擠到了樓梯旁,花崇擦了擦額角的汗,立即上樓。市局已經給醫院領導說了上級部門來查案的事,副院長姓苗,頭發花白,早就在辦公室等著了。花崇簡單寒暄幾句,得知這位苗院長在1075職工醫院還沒有改為萬興醫院時,就已經在這里工作,是為數不多留下來的醫生之一。“我以前是麻醉師,你們肯定都知道,1075以前不算是正規醫院,好些醫生護士其實都是廠里的工人?!泵缭洪L說:“但我們麻醉師都得是專業的,后來醫院改制,很多人都離開了,補充大批新血液,我們這些老家伙留下來,重新學習、上崗?!?/br>既然是1075職工醫院的老人,那就是有門兒?;ǔ缍ㄏ滦膩?,問:“我今天來,主要想了解一位叫做詹小蕓的產婦的情況。你還有印象嗎?她是兵器工廠的研究員,在這里生下過兩個小孩,其中第二次生產時難產,母子倆都險些沒命?!?/br>說到前面時,苗院長還一臉茫然,他當了大半輩子麻醉師,經手的患者不計其數,無法在短時間內想起其中一人。但是當花崇提到難產、研究員,他輕輕啊了一聲,仿佛想起了對方。花崇說:“你想起來了?”苗院長說:“你說的是不是后來死在車間爆炸里的那個研究員?”花崇點頭,“就是她?!?/br>苗院長直搖頭,“那就對了,我記得她,她當時反復進手術室,情況很危險。不瞞你說,她這種情況,我們廠醫院前前后后都出過事?!?/br>花崇知道,“出過事”只是委婉的說法,苗院長不愿意揭開那塊遮羞布,真正的意思其實就是產婦和孩子一起死去的事發生了好幾回。“她那種情況,只能聽天由命,連轉院都不行了?!泵缭洪L眉心皺得很深,“她是廠里的研究員,和普通工人不一樣,廠里領導專門打了招呼,讓我們盡力,孩子沒了就沒了,但是大人一定要保住?!?/br>花崇說:“后來……”“我不好意思說是我們的功勞?!泵缭洪L搖搖頭,“是她自己挺過來了,孩子也爭氣。母子平安。但是可能她命里就是有一劫吧,那次爆炸……唉,可惜啊?!?/br>花崇說:“但我聽研究院的老領導說,孩子生下來不太健康?”苗院長想了想,“對,在監護室里待了挺長一段時間,他們當父母的都不能隨便接觸。不過我只是麻醉師,出了手術室,就不歸我負責了。你想了解監護室的情況,還得找當時的產科醫生和護士?!?/br>花崇問:“他們還留在醫院嗎?”苗院長遺憾地搖搖頭,“護士都走了,醫生……你等等,我問一下?!?/br>打了好幾通電話,又找助理在內部系統上查了半天,苗院長說,“記錄都丟了,前些年把紙質檔案換成電子檔,時間太久的都沒有錄入。負責詹小蕓的兩位醫生都生病過世了?!?/br>這就真的很難查了。花崇思索了半分鐘,“苗院長,你看能不能查到詹小蕓生產前后,產科還有哪些產婦?”“這……”苗院長看上去很為難,“紙質檔案都在庫房,要查應該能查到,但得耗費一些人力?!?/br>“沒事?!被ǔ缬謫枺骸拔衣犝f以前1075管理不是很規范,嬰兒如果是在監護室,外人有沒有機會靠近?”苗院長一驚,“你是說偷換嬰兒?”話已經問到這個份上,再遮遮掩掩就沒有意義了,花崇點頭,“對,我們懷疑當時有人接觸過詹小蕓的孩子,用另一個孩子換走了詹小蕓的孩子?!?/br>苗院長瞳孔一縮,額前滲出汗水。花崇等著他的回答。“我們廠,我們廠……”苗院長像是自責至極,說得磕磕巴巴,并不連貫,“當時醫生和護士的職業素質、個人素質都不高,換嬰兒、偷嬰兒都是可能的。我知道的嬰兒丟失事件就有5起,但都是廠里的工人,后來廠里領導出來協調,都不了了之了?!?/br>既然偷嬰兒都這么容易,那么換嬰兒就更方便?;ǔ缧奶従徏涌?,不由得想到30年前的某一日,一個面目不清的人抱著一個熟睡的嬰孩,悄悄來到監護室,打開了其中一個育嬰箱,將懷里的嬰孩放進去,又抱走了原本在箱中的嬰孩。誰都沒有看見這一幕,但是兩個嬰孩的命運就此改變了。那個被放入育嬰箱的嬰孩,甚至冥冥之中,與他的命運纏繞在了一起。但這個面目不清的到底是誰?柳至秦和顧厭楓的親生母親為什么一定要送走自己的孩子,迎接一個陌生的、甚至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的孩子?花崇緊緊壓著眉心,迫切地想要找到答案。沈尋將許小周、岳越以及另外幾名特別行動隊的成員調往安業樂和詹小蕓的故鄉。成遠鎮和舒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