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那4張照片，片刻道：“樊渝將她們通過醫院網站聯系解釋為受害者的抱團取暖，線上聊天記錄沒有一條與命案有關，樊渝和常憐似乎都很自信——我們雖然懷疑她們，卻無法給她們定罪?！?/br>
趙櫻雙手撐在額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花崇輕輕笑了聲，“但既然查到這個地步，動機已經明確，嫌疑人范圍也劃了出來，確定證據就是遲早的事。趙隊?！?/br>
趙櫻抬頭，眼神有些疲憊，“在?！?/br>
“接下來還要辛苦你們。劉珊、刀呈的人際關系、行蹤，要盡可能查清楚?！被ǔ缯f：“不怕細，怕的是有所遺漏。樊渝和常憐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另外兩人更強，我想辦法從她們口中問出些什么?！?/br>
審訊室，常憐歪著頭打量花崇，幾秒后笑了，“是你啊?！?/br>
花崇不慌不忙，“很意外？”

“不意外，把我帶過來的不就是你嗎？”常憐往門的方向看了看，神情比在店里時輕松許多，但這種輕松并非無事一身輕的輕松，而是沒有退路之后的輕松，“趙櫻怎么不來了？沒有臉面再面對我？”

“趙隊還有別的工作，劉珊和刀呈的行蹤都得靠她和她的隊員去落實?！被ǔ缯f到這兒時停了下，注意到常憐眉間不大明顯地一皺。顯然，重案組追查劉、刀二人讓她感到不安。

“所以來的是我?！被ǔ缃又溃骸拔以賳柲阋淮?，10月31號，你讓周圍的店主幫你看店，第二天上午才出現在店中，其間到哪里去了？”

常憐還是那句話：“這是我的隱私?！?/br>
“和刑事案件有關的隱私已經不是隱私了?！被ǔ琰c開視頻，正是柳至秦在各個監控中提取的畫面，“你在城西客運站附近搭乘‘黑車’前往汪杰遇害的濃蠻鎮，并未使用移動支付。就在剛才，我的隊員已經找到‘黑車’的司機，他還記得你，因為坐他車的人幾乎都希望他將車停在鎮子里，但你很特殊，你要求停在距離濃蠻鎮鎮口1.2公里的荒路上。那里無人經過，司機覺得奇怪，還提醒過你，你說想自己走一段路?！?/br>
常憐訝然地看著經過剪輯的視頻，嘴巴張開又合攏。

“你到濃蠻鎮之后，在這里徘徊了很久?！被ǔ鐚⒁曨l往后調，屏幕上跳出常憐在大飯店前的畫面時，常憐瞳孔猛縮，險些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這是，這是……”

花崇肅然地看向她，“你刻意躲避濃蠻鎮里的公共監控，卻忘了還有‘防不勝防’的私人監控?！?/br>
常憐瞪著雙眼，用力呼吸，胸膛大幅度起伏。

花崇等了會兒，見她的驚愕稍微平復，才道：“我需要一個解釋，你去濃蠻鎮干什么？”

“我……”常憐眼珠快速左右掃動，食指交疊、握緊，“我就是去轉轉?！?/br>
“濃蠻鎮在你日常生活范圍之外，你為什么會去那里轉轉？”花崇步步緊逼，“中途下車，是為了避開村口的監控，是嗎？你有一個目的，而這個目的不能讓看監控的人知道?！?/br>
常憐搖頭，臉上已布滿汗水，“濃蠻鎮的土很適合種花，而且那里的農戶也喜歡種花，他們，他們不會把花拿到市里來賣，連市場都，都沒有。想買花只能去他們家中看?！?/br>
花崇說：“所以你想說，31號你是去買花挖土？”

常憐擦了下汗，“是，我也是聽別人這么說，所以想去看看花好不好，不是一定要買?！?/br>
“可你沒有開車?！被ǔ缯f：“不管是挖土還是買花，有自己的交通工具都更加方便，但是你偏偏搭了‘黑車’。我只能理解為，你不能開自己的車出去，因為一旦開車，警察一查，就知道你當天去了濃蠻鎮。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如果你開著車，就無法讓汪杰載你一程?！?/br>
常憐身子向前探，“你胡說！”

“既然濃蠻鎮的土適合種花，而那里還有在自家門口賣花的農戶，那汪杰為什么會出現在濃蠻鎮，也有理由了?！被ǔ缯酒饋?，在桌前踱步，“汪杰喜歡種花，但沒掌握到門道，家中的花不是枯死就是被淹死。他覺得你店里的花長得不錯，于是偶爾向你取經。在他眼中，你是行家，他當然信任你?！?/br>
“起初，他只是你的無數位普通顧客之一，他幽默風趣的談吐吸引了你，他的衣著打扮也吸引了你，你是個生意人，很容易就能看出誰富有、誰出手闊綽，他無疑是個能給你帶來巨大經濟效益的顧客?！被ǔ缋^續說：“你主動和他交流，得知他在市博物館工作，他可能隨口邀請過你，叫你去博物館看看那些有趣的文物。你去了，但卻經歷了一場‘災難’?！?/br>
常憐往肺里狠狠灌了一口氣，仿佛忘了吐出來，就這么憋著，眼中是按壓著的憤怒。

“汪杰侃侃而談，講古時的貴族，講貧富有別，他駕輕就熟地發揮，后來甚至講到了發生在江心村的災禍?！被ǔ绨氩[著眼，推導當時的情形，“你萬萬沒想到，這么一個風度翩翩的人，竟然對你們抱有如此大的惡意。后來你又去了博物館幾次，看到的都是你所厭惡的汪杰——他高高在上，看不到、看不起在痛苦中掙扎的人。他比黃霞和況明更加令你作嘔，因為他公開嘲笑江心村的苦難?！?/br>
常憐無聲地搖頭，雙手壓在臉上。

“所以他成為了你們的第二個目標，你們要像殺死黃霞一樣殺死他?！被ǔ缯径?，俯視著對面顫抖的女人，“在他最后一次到你店中時，你像往常一樣和他交流種花經驗。你說濃蠻鎮的土適合種花，又說那兒的農戶自家栽了很多花。汪杰很高興，立即就說要去看看。你打聽到他31號會去濃蠻鎮，你們的計劃走到了最關鍵的一步?！?/br>
“31號去濃蠻鎮的不止你，還有樊渝、劉珊、刀呈其中一人，或者多人。這一點我們馬上就能核實?！被ǔ缯f：“你們在濃蠻鎮等待汪杰，設計與他偶遇。汪杰看到你覺得很驚訝，你也表現出同樣的驚訝，接著你向他介紹了你的朋友，說你們來濃蠻鎮看花，沒開車來，回去可能有些不方便。汪杰很爽快地讓你們搭他的車。作為回報，你提出帶汪杰去村外的山頭挖營養最豐富的土?！?/br>
常憐畏懼地盯著花崇，眼中是濃重的不可思議。

她也許在想——這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花崇看出了她的想法，“因為你已經告訴我了?！?/br>
常憐嗓音沙啞，“我告訴，告訴你了？不可能！我什么都沒有說！”

“線索會說話，一個人的爭辯、借口、謊言，也都會說話?！被ǔ珉p手撐在桌沿，陰影投在常憐臉上，“汪杰輕而易舉相信了你們，而且從村中開出去之后，他和你們中的一人換了座位。你們是以什么方式，讓他離開駕駛座？”

常憐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