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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前。艾利奧特等在那里。“幸村?!彼p聲把幸村帶到遠離病房的地方。“米歇爾怎么了?”“他在玩滑板的時候摔倒,一輛車開過來?!?/br>“撞傷?”“不……”艾利奧特心痛地閉眼,“輪胎從手上碾過去,粉碎性骨折,兩只手?!?/br>心臟鼓動,幸村亂了呼吸,“手指……”手指對球感的影響非常關鍵,旋轉、切削、整個反手,對手指的要求都非常之高。“不止手指,還有整個手掌?!鼻嗄甑?,“他不可能再繼續了?!?/br>幸村一時無言,艾利奧特對他說:“米歇爾現在情緒很不穩定,因為……很抱歉,因為你曾經有過相似的經歷。我想請你安慰一下他?!?/br>抱著沉重的心情,幸村緩緩打開病房的大門。刺眼的白單病床上,米歇爾雙手被厚厚包裹,金發黯淡,整個人仿佛失去了神采,無聲無息。“米歇爾?!毙掖遢p輕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坐下與他對視。“精市?!泵仔獱柊T嘴,淚痕被再度浸濕。他喃喃道:“你肯定不是來勸我放棄的對吧?”幸村無聲地握住蒼白的手腕。他明白這時最好不要多話。“我聽你說過。你那時候也沒有放棄,不想放棄,就算手術失敗會癱瘓也要去做?!?/br>顫抖著,淚如雨下:“為什么他們能那么輕描淡寫地說:放棄吧。就好像玩具壞了,就丟掉換種玩法;不能坐汽車了,就去乘地鐵?!?/br>“為什么…嗚…為什么他們都不明白,網球對我來說不只是一個職業??!”“我辛辛苦苦地訓練,忍受枯燥無味的練習表,別人在喝下午茶,我在訓練;別人躲在房間里涼快,我被毒辣的太陽曬?!?/br>“輸了比賽被評頭論足,被無知的人貶低輕視。整日整日忍受低潮的困苦和自我否定,到最后可能還得不到應有的回報?!?/br>“就僅僅是因為錢嗎!”“我……”上身搖搖欲墜,幸村及時環抱扶住。“因為它不僅僅是我的職業??!我愛它!”“他們根本就不明白……”白得晃眼的病房里,低喃仿佛折翼雛鳥的悲鳴。徐佑望向被石子擊中而哀聲落入湖面的小鳥,掃視那群拿著彈弓歡呼的孩童。錚——徐佑拿出手機,“薩拉查?”那邊薩拉查語氣嚴肅,“我聽說你在華國旅游?”“是,怎么了?”“注意安全?!彼_拉查拋出一個炸彈,“泰倫斯前幾天家庭旅行的時候出了車禍?!?/br>……徐佑道謝后掛下電話。他不擔心自己,但是……棕黑發青年向東望去。落地窗后的簾幕只遮掩了一半,深藍發宛若被涼月洗滌。月光灑落,正如一串音符緩緩漫出鋼琴板。德彪西的帶給徐佑寧靜、安心的感受,甚至蒙上點夢幻的色彩。他沒有從中領會到幸村的任何話語,幸村應當也是平靜的,沒有任何雜念。余音落定。幸村起身把徐佑拉到落地窗邊,拉開簾子讓月光徹底拋灑進來。“今晚月色真美?!?/br>徐佑輕聲應和:“你的‘月光’也很美?!?/br>“哈……”幸村不禁笑了。徐佑總有反撩的本事。兩人坐下,靜靜仰望夜空。“當傷口愈合,未來又一帆風順時,人很容易遺忘曾經的傷痛?!毙掖宓驼Z,“我忘了自己說的話?!?/br>“網球就是我的一切啊。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刻苦,只因為它是網球,所以我不會放棄,永遠不會停歇?!?/br>“每一次握緊網球拍,站在網球場上的時光,都需要好好珍惜?!毙掖遛D頭,凝視徐佑的側顏。“這是旁人難以理解的世界。我會迷失,但是我終究會回來陪你的?!?/br>“你自始至終相信我,我……不能辜負?!?/br>徐佑欣然,注視著月光的黑眸中星星閃爍。他把左臂從外套里脫出來,解開上臂的素色絲巾,露出皮rou猙獰的數字——16。“精市偶爾很好奇這個吧?”自己戳了戳那青色印記,“這個是,商品標號?!?/br>“商品……”細思極恐的意味讓幸村驚愕地瞪著雙眼。“他們都把這個削掉了,我怕痛,所以留著?!毙煊拥忉尯?,套上外套,哈氣搓搓手。“我、我們,不知道是他們從哪里弄來的。反正3歲前都在一個黑黑的地方?!辈⒉皇嵌嗝搓幱舻恼Z氣,“不過被恩公救了?!?/br>徐佑與幸村對視,淺笑:“你知道嗎?假如被一個□□預訂買走,然后跟那些被玩死的活不過十歲的孩子一樣夭折,如果這是一個人本該有的命運,他會怎么想呢?”“我這個人,這件商品,很廉價吧?人生是不是很沒意思?”“……”幸村握住徐佑的手,攥緊。“所以人活著的意義是什么呢?”徐佑歪歪頭,“有一個人…其實只是動畫片里的一個角色說,網球就是自己?!?/br>“聽見他說的話,我堅定了自己的想法?!?/br>“網球是什么?”“網球,就是我存在的意義啊?!?/br>“就像恩父存在的意義是學醫治病救人,那些前輩們存在的意義是創造另一個世界?!?/br>“人啊,永遠不能高估下限,卻也別低估了一個人的上限?!?/br>“我身處網球的世界,無論快樂風光,還是辛酸痛苦,或者疲累厭倦,都不會逃避、離開?!?/br>“一生?!?/br>“輸與贏,所有的敗者和唯一的冠軍,都是網球的一部分?!?/br>“你會因為輸球、丟人現眼而放棄網球嗎?會因為自覺再無敵手放棄網球嗎?會因為糟糕的比賽而放棄網球嗎?會因為感受不到愉悅、熱血沸騰而放棄網球嗎?”“我不會?!?/br>“快樂、激情,感受不到,就去創造它;痛苦、疲倦,侵蝕全身,就讓自己經受這一切,掛滿傷痕繼續前行?!?/br>“我打網球,只因為網球?!?/br>“網球是世界?!?/br>“我想有一位同伴,一位鐘子期?!毙煊油蚰G樹影。“那個角色叫幸村精市。但是,我不會因為一個人叫幸村精市就會欣賞他、接近他?!?/br>“我一開始與你交友,是因為你強大的天賦,你優雅而鋒利的網球,你的優秀和自信?!?/br>“我為你付出,是因為你熱愛著網球,不惜一切也要留在這個世界里?!?/br>“我喜歡你,是因為你說網球是世界?!?/br>“你對我的重要意義,不是因為你叫幸村精市,只是——你是我的鐘子期?!?/br>徐佑站起身和幸村面對面,瞄一眼還是緊握著的雙手,四目對視。“幸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