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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手頭動作一頓:“我正好在醫院,采風?!?/br>“快回去,這段時間流感高發?!备笛猩逍蚜撕镁貌艛D出一句完整的話。唐祁鎮卻堅決地搖頭:“你室友還要回去上課,我既然知道你病了,肯定不會把你一個人丟醫院里不管?!?/br>說完,他從兜里翻出口罩戴好,悶聲道:“這樣或許會好點?!?/br>傅研生沒精力和他爭辯,輕輕吸了口氣,閉目養神。過了會兒,費知白拿著化驗單回來了,嘴里還不停念叨什么白細胞指數逆天,把他從椅子里扶了起來。唐祁鎮從他手里搶過化驗單,盯著一堆免疫細胞的名字,看得一知半解,心里滿是擔憂。最后折騰了一圈,費知白在輸液室給他租了個床位,安頓了下來。傅研生向來有些潔癖,奈何病得暈乎乎,實在折騰不起,認命地躺下了。看護士給他掛上點滴,費知白松了口氣,把唐祁鎮拉到一邊囑咐道:“床位租24小時,你讓他先躺著,下了晚課我還會來的?!?/br>頓了頓,他又想起什么,掏出手機:“加個微信?!?/br>唐祁鎮點頭,乖乖掃了碼。就在費知白準備推門而出的瞬間,床上有了動靜。傅研生沉沉道:“讓他也回去吧?!?/br>“回去你個頭?!辟M知白聞言低低罵了聲,拍了下唐祁鎮的背,“別管他?!?/br>“嗯…”他無奈點頭,往床邊走去。“…離我遠點?!备笛猩袣鉄o力地擠出幾個字。雖然猜到是擔心交叉感染,唐祁鎮還是聽得很別扭,咬了下嘴唇,把凳子拖到床尾坐下。病房里很快安靜,點滴均勻地落下,傅研生躺在床里,胸口規律地起伏。上禮拜他還擋在身前替自己解決了無端挑事的同學,沒想到現在就病成一團縮在床里。突然見他脆弱的時候,不免有些心疼。強大是他,冷靜是他,細心溫柔也是他。唐祁鎮無論如何都不能把學長和病嬌變態聯系在一起——他每門課的高分都是用努力換來的,他不是天生的醫者,更不是生來的犯罪天才。唐祁鎮看著他有些走神,手里捧著本子,回神的時候不知怎么紙上多了寥寥幾筆,像是傅研生側臉的輪廓。霧草,自己居然在醫院里如此堂而皇之地做春夢?美術聯考的時候怎么沒見你速寫畫這么溜呢??唐祁鎮嫌棄地翻了個白眼,收好紙筆安心地陪他把點滴掛完。一晃已經到了下午,唐祁鎮覺得肚子有些餓,正猶豫要不要出去買吃的,床上突然有了動靜。傅研生突然喘了口粗氣,強撐著從床里爬了起來。“你干什么?”“我好像夢見和哆啦A夢握手了……”傅研生迷糊地穿鞋,起身搖搖晃晃往門邊走去,“好臟一只大花貓,剛和胖虎打了一架,身上全是泥巴?!?/br>??唐祁鎮懵逼。學長該不會是燒糊涂了吧?完了完了,中國醫學界未來要痛失一位偉大的外科醫生了。他趕緊上前,不料被傅研生軟綿綿地推開了:“你知道那么一點泥巴里有多少細菌嗎?我得趕緊去洗手,咳咳…你別碰我?!?/br>說著他就踉蹌地往洗手間走去,擠了一大坨洗手液,反復搓了三遍才擰開水龍頭嘩嘩地沖起來。看他標準洗手動作,唐祁鎮總算放心了,甚至有點想笑。燒糊涂的學長也太可愛了??!小唐同學覺得自己又行了。16教你打結傅研生洗完手又回輸液室躺下了。唐祁鎮問他餓不餓、想吃什么,他一概只是搖頭。看樣子還是很不舒服。唐祁鎮讓護士幫忙測了下/體溫,39.2度,并沒有退燒的跡象。她說發燒病人一般下午體溫都會偏高些,還叮囑了幾句按時用藥,便推門出去了。唐祁鎮花了很大的勁兒才把他從床里扶起來,倒水喂藥,又趁他將睡未睡時換了張冰貼。這次傅研生沒再說“你走吧”“別管我”之類的話,反倒是輕聲說了句謝謝。他的臉并沒有燒紅,只是看起來面色很差,眼神看起來很疲倦,嘴唇發干,摻雜著灰白。就和他本人性格一樣,似乎病得很克制,讓人心疼又琢磨不透。唐祁鎮晃了晃眼神,朝他笑笑,不過隔著口罩對方應該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很快就睡著了,唐祁鎮也收回漫天飛的心思,開始構思小裙子。還是沒有靈感,他戴著耳機把早晨護士jiejie們的話反復聽了幾遍,腦子只有緊張急促的搶救場景,根本不適合服裝設計。頭暈,心煩。他難受地揉了揉太陽xue,有些犯困。輸液室里很簡陋,除了一張床和小凳子,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倚靠。唐祁鎮盯著小窄床里睡得正熟的學長,心想他應該不會很快醒來,便大膽地趴在他身邊瞇上了眼。他心煩并非只是因為一時畫不出稿子,而是對這幾年來自己的狀態感到擔憂。每次發布設計圖紙,他都會收到好壞各種評論,而上個月交出“森林系列”的最后一幅稿子,卻意外收到了很多差評。倒也不是惡意攻擊,只是說和同系列的前幾幅作品相比感覺沒這么驚艷了。對此唐祁鎮也有感受,他現在處于創作瓶頸期,少了對畫作核心的思考,畫風變得模式化機械化,也不像以往那么有表達欲了。他很討厭這樣的狀態,因為自己好像除了畫畫其他的什么都不會。還有一個月就滿19歲了,他原本以為自己一輩子都畫不厭,沒想到還沒畫幾年就卡殼了。想到這兒他腦子里空白了一陣,隱隱有些不安,只能戴上聽歌,努力把情緒擠出去。再次醒來,是因為身邊的動靜。唐祁鎮迷糊地拉回意識,沒好氣地深呼吸了幾下,扭頭一看——傅研生不知什么時候側向自己睡了,似乎也因為察覺到動靜,尋聲緩緩睜眼。兩個睡得迷糊的人對視,傅研生雖然抱病,但清醒的很快。唐祁鎮突然對上他的眼神,意識到自己那不安分的小爪子還搭在學長身上,嚇得猛收手,呲溜一聲端坐在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