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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期間往這邊睨了一眼,正對鏡頭,但很快移開視線,沒和拍攝者說一句話。“那我們打個賭吧?”他指尖夾著煙,回頭去看周言毅。鏡頭又一點點拉遠,將周言毅再次囊括進來。“賭什么?”周言毅放下唇邊的酒杯,問。商牧梟想了想,道:“賭他到底喜不喜歡我?!?/br>周言毅簡直哭笑不得:“怎么,你要犧牲色相讓他潛???行吧,你要是能追到北芥,我隨便你說什么?!?/br>商牧梟聞言肩胛微微抖動起來,像是覺得好笑。“追他還不容易?你看他那個樣子,肯定很缺愛。只要給點溫暖,給點陽光,他就會乖乖到我手心里來了?!?/br>他的臉沒有再對著鏡頭,無從得知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但從聲音來聽,他頗為篤定,仿佛已經勝券在握。周言毅邊搖頭邊道:“你可別把話說得太死?!?/br>商牧梟不以為意:“賭什么?”“就賭……”視頻在這里突兀地結束,屏幕陷入一片黑暗。我捧著手機,呆了兩分鐘,這才遲緩地將它放下。原來,喜歡也是假的。現在想想,當初他會突然接近我、追求我,本就處處透著古怪。腦子里更亂了,我扶著額頭,努力想將這件事理清。一切的起點,在于那場誤會。我想給他一次不掛科的機會,約他到辦公室,沒成想他以為我要潛他,兩個人不歡而散。之后互助小組再見,他的態度就開始轉變。是不是從那時起,他就已經在算計著怎樣讓我乖乖到他手心里去?缺愛……原來他是這樣看我的。那追到我之后,為什么還要繼續和我在一起?他已經贏了,無論是對我還是周言毅,他大可以從那時起便褪去偽裝,以勝利者的姿態嘲笑我的不自量力。為什么還不分手,為什么要讓我陷得更深?我努力回想,將我們在一起后發生的事都一一想過,忽然記起答應交往后沒多久的那場爭吵。那場由楊海陽引起的,長達一周的冷戰。是了,我們本該在那里結束的。無論怎樣想,那都已經是“結局”了??伤蝗桓淖兞酥饕?,帶著禮物上門賠罪。如果他和我在一起,不是因為“喜歡”,那他找我和好,也不可能是因為對我不舍……我以為他是太過年輕,年輕到不懂得好好處理自己的情緒,經營一份感情。但如果他從來沒想過要經營呢?因為不喜歡,所以不珍惜。我的存在,只是他刺激家人的一種手段?;蛘吒豢耙稽c,還可以用來報復楊海陽,報復我……思索間電話忽地響起,我猛一回神,見來電人是董主任,按下心神,伸手接通了。“喂……”“喂?北芥,新年好啊?!倍魅温曇袈犞袔追种袣獠蛔?,仿佛大病初愈,“是這樣,我有件事要麻煩你……”原來昨晚除夕夜,他們一家在外就餐,也不知哪道菜不新鮮,桌上十個親戚八個拉肚子,他本人更是上吐下瀉,被診斷為急性腸胃炎,新年第一天就要在醫院掛水度過。而不巧的是,初三那天他一大早便要趕赴外省,去參加一個哲學講座。行程一早就定下的,放人主辦方鴿子實在不地道,大過年的他們可能也找不到救場嘉賓。董主任思來想去,就想找我幫忙,替他去參加講座。“我問過主辦方了,換人是可以的,換你他們更是高興,畢竟你都很少參加外省的講座?,F在就看你了,你要是沒空,我再去問問別人?!?/br>只是參加講座而已,我孤家寡人一個,過不過年和平時也沒什么區別,況且董主任這些年待我不薄,能幫忙總是要幫的。“有空的?!蔽艺f,“你讓主辦方聯系我吧,我可以去?!?/br>董主任大喜,一個勁兒地謝我。“對了,我聽你聲音有點不對,你是不是感冒了?嚴重就不要去了,我再找人……”我摸了摸嗓子,道:“沒有,可能剛從外邊回來,喝著冷風了。我沒事的?!?/br>董主任不疑有他,正事說完,開始叮囑我過年期間切勿大魚大rou,要注意身體,不要跟他一樣大過年上醫院。嘮叨是嘮叨了點,但我知道他都是關心我,耐心聽完了,也讓他好好養病。掛掉電話,屋內再無聲音,恢復到落針可聞的寂靜。外頭的雪還在下,那樣龐大,又那樣悄無聲息。寒冷逐步占領每個角落,刺入人體,刮著骨頭,仿佛連血液都要凝結。來到窗前,我望向樓下。街上人煙稀少,車也不多,整個世界都好像慢了下來。雪花成片地被風卷著,在空中飛舞,也跟慢鏡頭似的。好美。全白的世界,美得令人心悸。拉開窗,將手探到室外。寒風中,雪花落在掌心,還沒覺出涼意便已化為一灘凄苦的雪水。我盯著自己的手心,盯了許久。直到五指漸漸麻木,融化的雪水順著掌紋一點點滑落,向著地心引力,砸向地面。收緊手指,想要握住些什么,卻只是加速了雪的融化,使得自己能擁有的更少。越是苦苦掙扎,越是一無所有。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生起刺痛,我攥住拳頭,直到整只手都因太過用力微微顫抖起來。我閉了閉眼,終究還是不得不認清現實,不再較勁,松開五指,任由最后一點雪的痕跡隨風消散。我說謊了。我騙董主任說自己沒事。可我怎么可能沒事……半小時前,我還在猶豫“繼續前進”還是“就此打住”,我還在告訴自己,哪怕很難很難,但只要他對我的喜歡不假,我就愿意試一試。我真是……太可笑了。商牧梟哄我做了一場美夢,讓我覺得一切都在變好?,F在我醒了,發現原來什么都沒變。他說得對,只要給我一點溫暖,一點陽光,我就會屈服于他為我營造的,名為“愛”的假象,乖乖朝他袒露心扉,輕易的將自己所有交付。我愚蠢又天真,竟然真的以為會有人……會有人愛我這樣的殘廢。到頭來,我的心動,我的沉淪,我所有的妥協,在他看來不過是場意料之內的勝利。我一點點,忍著疼痛,扒開已經結痂的傷口,給他看自己的真心。我以為他會高興,可他其實根本不需要,說不定還很嫌棄。他看我這樣賣力,不知道背后要怎么笑話我這個傻子,笑話我如此輕易被他迷惑,又如此輕易交出真心。可能的確有些著涼了,我頭疼嗓子也疼,夢游一樣,卷著被子,睡了醒醒了睡,不吃東西也不覺得餓。“我們幾個里,北芥最好騙?!苯浬髟谏箱伩粗鴷?,突然探頭說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