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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一時間連觸得他的心潮翻涌,說不出是柔軟多一些還是悸動多一些。青煙飄散著上了天,屋檐下的銅鈴聲都被風吹得快了幾分,山間起了綠浪,紅袍獵獵地飛舞起來。山風柔軟如綢,周遭是樹葉摩擦地簌簌聲響,似是有萬千魂靈在他們的耳邊竊竊細語。結契的最后一步,成了。風吹過戚臨的發漸漸跑遠,他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忽地往后一轉——恍惚間好似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正站在大堂中央,對著他笑。那人的眉眼并不鋒利,性子也不乖張,坊間傳聞她一口一個小孩兒也都是假的。世人說她行蹤不定,只不過是這么多年她都在找一個人的來世,所以才居無定所。戚臨是她在這個世間最后的聯系了。她張了張嘴,無聲地說了一句:“恭喜?!?/br>風在半空中劃過一條弧線回旋而上,漫山遍野都是青草的味道。那縷名為商遙的煙飄散在了空中,仿若從未來過一樣,沒有留下半點的痕跡。叫戚臨都不禁懷疑那幾眼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鐘情回過身,攬過了戚臨的肩,因著廣袖的緣故,這番動作像極了把他圈在懷里一樣。他們進了堂,樂聲急轉,變作了歡快的小調,像是雨珠濺落銅盤,鐵器間或相撞的聲音。“多謝諸位賞臉?!逼菖R知曉鐘情的性子,搶先說道,“先飲一杯,諸位隨意?!?/br>反正吃喝都是他們劍宗出。戚臨過一旁劍修弟子遞來的酒,仰頭便一飲而盡。酒宴開始,他與鐘情相視一笑,在主位落座。其間有人上來攀談詢問,悉數都被戚臨忽悠了過去。他與鐘情在世遠超百年,如今踏臨何種境界也成了大多數修士最好奇的問題。再看到第三個詢問的人時,戚臨本想像先前那兩個一樣打發了,但鐘情卻突然插了話——“特調局事務終了后,我二人便會退居山林。五百年間我惰于修行,同代的律釗已先行一步,我自也不能再落后于人?!?/br>意思是說,下一個飛升的便該是他了。“恭喜老大成為我們隊里第一個脫單的狗子!”小百合湊上前來,無視了后邊胡念的憤憤不平,笑嘻嘻地說道,“本以為大家都是單身狗,誰想著你居然金屋藏嬌,早幾百年前就有了對象?!?/br>鐘情撩起眼皮瞥了戚臨一眼,語氣平淡地說:“藏嬌?沒藏……我只藏了一只貓兒?!?/br>“好嘞,青山藏貓?!?/br>戚臨轉過頭去看他,鐘情臉上紅云浸染,耳垂也帶著淺淺的紅。他料想對方也是醉得差不多了。戚臨挪著椅子往那邊坐了坐,保持著鐘情只要一偏頭就能靠到他身上的距離。觥籌交錯下,幾只妖物現了原型,把堂里鬧了個天翻地覆。修士們好歹還要顧忌著自家的顏面,強撐這頭看著前方的鬧劇癡癡地笑。肩膀一重,戚臨感覺到鐘情壓下來的重量。他低下頭,一眼便瞧見了鐘情嘴角勾起的淺淺弧度。“很開心?!辩娗楹⒆託獾卣f道。戚臨調侃著問:“有多開心?”“比拿到青霜開心?!辩娗榇?。戚臨輕輕地哼了一聲,說道:“我可比你的劍寶貝多了?!?/br>鐘情應和:“嗯,你最寶貝?!?/br>戚臨托著他的臉想來親他,酒液熏得他渾身燥熱,兩廂來往下,戚臨甚至發現自己來了反應,他摟著鐘情的腰,貪婪地想要更多。戚臨抬眼一掃堂內形勢,牽了鐘情悄悄地就從眾人身后鬧了過去。一場酒宴還沒結束,當事人就這樣先行逃走了。·紅衣落在檀木桌上,香爐中清冽干凈的檀香悠悠地飄散在空氣中。珠簾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跳躍的火燭在紗帳上映下一道又一道的光影。戚臨抬手撥弄著上面的**,燭火在他的眼睛腫映下一片暖光,像是暮靄漸合下的紅霞,熠熠耀眼。“他們倒是有心了?!?/br>鐘情原先屋子里的那些現代擺設都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不知何時趕制出的仿古家具。在踏入房門的這一瞬間,戚臨仿佛回到了五百年前,那些錯過了的、浪費了的歲月從來沒有存在過似的。“喜歡?”“喜歡?!?/br>戚臨轉過頭,半勾著眼角對上鐘情的眼,宛若暈開了一池春水。他將手搭在鐘情的肩上,執拗地把他禁錮在自己的身前,不愿意放手的模樣。“現在,你終于是我的人了?!彼χ鴮︾娗檎f道,“逃不開了?!?/br>“逃不開了?!辩娗橹貜偷?,回應著戚臨的動作。戚臨上前一步,湊在他耳邊說了四個字。鐘情愣了一下,但下一秒還是順了他的意,伸手搭住了他的腰。然而情至深處,什么修煉不修煉的都被拋到了九霄云外去,連口訣都想不起半個字來。左右要等到下一次了。第80章人世間的光陰向來走得很快,春去秋來,轉眼就是幾個寒暑。說不定那日清晨初醒嚴肅一想,就會倏忽發現自己指尖已經流過數載光陰。甚至哪日心血來潮的一回首,連稚兒都在眨眼間變作了耄耋老翁。昨夜還下了一場雪,院落外積了好深一層,紅瓦上也還掛著大片大片的雪花。戚臨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任憑寬大棉襖把自己裹成一個球。屋內的暖氣開著,但門卻是掩上的,只能泄出絲絲縷縷的一點暖意和擋不住的食物的香味。戚臨舔了舔干燥的唇,抬頭望著漸漸暗下的天,心想他的閨女和兒子們怎么還沒到。鐘情和特調局的賣身契終于到了頭,但退隱山林的想法卻是沒有實現,主子眷戀紅塵美好,嘗了甜頭就不愿去過大山里苦行僧似的日子。于是二人在城郊置了一棟小洋房,所幸這地方背靠青山,因著某些緣故無法繼續開發,是以靈氣尚還充裕,勉勉強強算是個清修的地方。小百合接替了鐘情的工作。許是因著年關將近,加上冬眠未盡,各地方的妖鬼蛇神也消停了許多。不遠處的鄰居家也開了門,穿著大紅棉襖的小孩拎著一串爆竹踉踉蹌蹌地就走了出來,后邊還跟著自家的長輩?;鹦侨计?,噼里啪啦地聲音傳了好遠,紅色的碎紙濺落在白雪上,從戚臨的視角看去,像是紅梅。在嘈雜的爆竹聲中,剎車聲基本是湮滅了的,但是小百合的嗓門卻劃破了長空。她今個換了一件粉色的呢大衣,里邊是一件襯衫和一條短裙,不怕冷似的。腳上蹬著的靴子大概有十厘米,把她撐得與胡念差不多高。小百合扒拉著鐵門,對戚臨揮著手,喊道:“爹,開個門啊爹!”戚臨從厚棉襖中伸出了一個指節,對著鐵門就是一點。“咔——”小百合險些一個趔趄。“進去坐吧?!逼菖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