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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就過去了。陸文一直躺在床上,中間差點睡著。午間收工,大家往外走,他磨蹭到墻角的監視器一旁。瞿燕庭在桌后收拾東西,還沒走。場記開窗通風,一陣清涼灌進來吹落了桌上的表格。陸文搶先撿起,遞過去,瞿燕庭接住,對他說:“趕緊卸妝去吧,顏料水傷皮膚?!?/br>不等陸文回話,瞿燕庭干咳起來,一上午指揮拍攝沒顧上喝水,他斂上東西朝外走,用劇本掩蓋住嘴唇。陸文跟著走出病房,叫道:“瞿老師——”瞿燕庭卻叫住場記,啞著嗓子吩咐:“叫攝影組在花園集合,我馬上下去,趁中午人少拍一組景物鏡頭?!?/br>他說完去搭電梯,陸文追上來,問:“瞿老師,你什么時候有空?”瞿燕庭道:“你有事?”陸文鄭重其事地:“我有話想跟你說?!?/br>瞿燕庭不明白大小伙子怎么這么纏人,看看手表預估一個時間:“大概一點半拍完,你去湖邊找我吧?!?/br>療養部后花園,半環回廊一池湖水,茂盛的香樟樹,中心廣場覆蓋大面積草坪。雙機位,A攝主導,B攝輔助,第一遍試拍看效果。瞿燕庭審一遍畫面,判斷色階、明暗關系和激烈動勢:“天太陰,EI再調高。段哥,3號那個貫穿鏡頭,頻率是不是有點低?”這是留面子的問法,掌機段猛,立刻道:“不到百分之六,確實低了點?!?/br>瞿燕庭說:“控制在百分之八到九,切渲染鏡頭的時候保持這個頻率就行?!?/br>段猛忙不迭地答應。瞿燕庭外表斯文,但作風利落,工作時果斷得沒有一句廢話,待調整無誤,開始正式拍攝。房車上,陸文卸完妝在吃盒飯。孫小劍買水果回來,拎著塑料袋,從里面掏出兩個黃澄澄透著紅的大柿子。醫院門口一個大爺賣的,完全熟透了。他把柿子洗凈擦干,放盤子里。陸文摸了一下,皮薄汁多,軟綿綿的,有他多半個手掌那么大。孫小劍說:“我媽每年都買一箱?!?/br>陸文道:“難怪把你吃得小臉蠟黃?!?/br>“放屁?!睂O小劍不負責地科普,“北方干燥,吃柿子潤肺止咳?!?/br>陸文想起瞿燕庭咳嗽,等吃完飯,時間也差不多到了,他要去湖邊赴約,順便帶上洗干凈的大柿子。中午人少,陸文一路捧著個柿子,顛顛兒地走到后花園,繞過回廊,橫穿中心廣場。后花園幾乎沒人,攝影組拍完就去吃飯了。他從草坪上的小徑靠近湖邊,周圍種滿了香樟樹。距湖邊五六米遠時,最繁盛的一棵香樟樹下,瞿燕庭獨自坐在雙人長椅上。陸文不清楚對方等了多久,急吼吼邁出步子。突然,湖邊冒出來一個人,是阮風。阮風先一步跑過去,“咕咚”往長椅上一坐,挨在瞿燕庭的旁邊。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陸文生生剎住步子,瞪著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瞿燕庭愣了一下:“你怎么來了?”“驚不驚喜?”阮風笑瞇瞇的,抬臂搭住椅背,按住瞿燕庭的肩,“今天累吧,我給你捏捏?!?/br>陸文頓在原地,看著阮風“摟住”瞿燕庭的背影,將邁出的那一步收回。他的腦子記不住太多事,差點忘了瞿燕庭和阮風的關系。也對,他只是道謝,哪能跟人家談情說愛的比?或許,瞿燕庭本就約了阮風,只是順便抽幾分鐘見他一下。誰讓他不趕巧?陸文低頭看看手里的柿子,都捂熱乎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止咳。他沒有出聲,也沒有露面,識相地掉頭走了。瞿燕庭環顧一圈沒發現別人,但畢竟是公共場合,他讓阮風坐好。阮風收回手:“大中午都睡覺呢,我找了一大圈才看見你?!?/br>瞿燕庭問:“你有事?”阮風說:“我看你吃飯沒有,盒飯是紅燒魚,我知道你不吃?!?/br>瞿燕庭吃過飯了,自那次之后,小張給他單獨訂餐。阮風放了心:“任導把挑子撂給你,雖然就兩三天,但也夠累人的,別人不心疼我心疼?!?/br>瞿燕庭回一下頭,想起另一位纏人的大小伙子。阮風奇怪道:“你老瞅什么呢,有人要過來嗎?”瞿燕庭避而不答:“你來嘮嗑的?”阮風是來問一聲,他之前答應今天請B組聚餐,正好下午瞿燕庭跟B組拍攝,他想問瞿燕庭要不要參加。瞿燕庭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人多他嫌煩,尤其是聚餐這種一大幫人交際的場合。阮風說:“可是片場人也多啊?!?/br>“不一樣,這是工作?!宾难嗤ツ﹃ぷ髋_本,神情很安然。這份代職工作對他來說,享受的遠遠大于忍受的。阮風沒辦法:“那好吧,要不我今晚去找你?”瞿燕庭了解這種聚餐,不過凌晨不會結束,他可沒精力等到那么晚開門,于是又拒絕了。阮風倒是聽話,瞿燕庭說什么是什么。不方便待太久,他要回房車去,走之前道:“如果有人不服管,給你添堵,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br>瞿燕庭不屑得很:“別裝逼了,還記得你小時候每次被人欺負,回家只會哭么?”阮風臉一紅:“不跟你說了,走了!”湖邊只余微風,有些冷,瞿燕庭忍著,怕離開拿一趟外套,會令某個遲到的人撲了空。他傍在長椅扶手上,覺得很累。今天接觸了太多人,所有神經緊緊地擰扯著,需要一條條放松,就像湖面散開的漣漪。分針在表盤上走了大半圈,鴨子在湖邊喝飽了水。瞿燕庭一直坐到兩點半,快開工了,再等下去會耽誤拍攝。他沿著湖邊往回走,生氣又好笑,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小演員放鴿子。下午的拍攝任務不重,劇組和醫院有協議,七點前必須結束。陸文在A組,瞿燕庭換B組,兩個人一下午沒有見到面。傍晚收工,回酒店的路上,陸文靠著車窗一聲不吭,帽檐壓得遮住一雙眼睛。孫小劍滿腹疑惑,大中午吃飽了撐得不睡覺,跑出去亂晃,晃一圈回來就耷拉個臭臉,不明白陸文遭遇了什么。“你中午去哪了?”“湖邊?!?/br>湖邊挨著小樹林,孫小劍直覺不尋常:“去湖邊干嗎?約了人?”陸文的臉更臭:“約了小鴨子,我游泳!”孫小劍愈發好奇:“到底發生了什么了?”陸文冷哼:“我就不該去?!?/br>“誰知道你為什么去,還捧個柿子,個傻逼?!睂O小劍感覺挖不出八卦,改成分享八卦,“聽說阮風今晚請B組聚餐?!?/br>陸文倏地抬頭,沖司機嚷道:“掉頭,我要請A組,去江北嘴國金中心!”孫小劍不懂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