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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其僅能見的雙眼,遲疑半晌,感激重聲道“多謝!”倒也不拒絕。如果再繼續講下去,不知又會出什么差錯。這位尊者的脾性他實在摸不透。林逸盤算著,一切只待入境后再找借口推脫再者,若是對方有意幫他,那不失為一條好路。狼狽的少年人和玄袍加身的尊者,兩人站在一處,本應是一天一地,十分不和諧??扇绱藘扇藢σ暳季?,竟然沒讓人覺得有絲毫不妥。林逸禮貌一笑,看似恭敬,額首跟隨尊者其后,兩人穿過長門,雙雙同往歸怨境。“他怎么,他怎么能……”金鱗蛇女一面吃驚,欲再說出什么話來。身后的同伴及時打斷她“別說!”“可……”金色瞳孔滿是不甘,眼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入境,才小聲嘀咕道“可這人身份不明,怎么能就此放行?!?/br>“跟在主君身邊,有什么好擔心的?!蓖椴皇菦]瞧出她的私心,見人確實已經走了,擔憂道“再者,你我都知主君從未對誰有過這般態度,是不愿與人多言語,甚至近身。仔細想來,他們定然是相識的。棲,勸你還是莫要多說?!?/br>金鱗蛇女抿唇,踟躕半晌,終是悻悻然不再說話。目光盯著一處,似乎在思考著些什么。……天色青灰,夕陽薄暮。一彎淺月獨嵌于暮色交替的朦朧中。層層海浪拍岸跌宕起伏,迂回不止。微風中傳來帶著海岸特有的潮濕與咸腥味,刺激人感官,卻是有些沁人心脾的。浪與浪的交替,在岸上留下一道道淺痕,濕潤的絲絲涼意代替了不久前的悶熱干燥。一灰一黑兩道身影出現于這片海岸。歸怨境不是一座山頭,且地大境廣,靠海延邊幾乎都是他們的地界,于這個邪魔修道共存的世界,雖不能與人世凡帝占據地面的地方廣闊,但算上海境范圍,也幾乎可以與之媲擬,歷代魔修在此繁衍生息近千年,早已形成一脈,不可動根基。腳下的沙土十分松軟,像踩在棉花上,一步留一印。林逸在外面那陣中,風沙中吹了太久,穿過長門突然轉置這樣的地方,雖然沒有認知心理上的意外,但一時間仍是抵不過身體上的不適。模糊疲憊,攜卷難以控制的眩暈直沖大腦。林逸不過剛邁出幾步,便感覺這身體猶如風吹蘆葦,搖搖晃晃。封印了修為,雖不會傷及根本,但自愈防護能力較之前差了可不是一星半點兒。林逸映著頭皮忍著沒施術,飽經風霜的身體傷口還疼著,幾步下來,一個踉蹌腿軟,差點兒直接撞尊者的背上。索性他還不至于如此羸弱。林逸本不會真的撞上,這一步該向前邁也就邁了,哪成想對方卻先一步回身扶住他。直接好不尷尬的往人懷里去!林逸被對方扶住兩肩,近在咫尺間,機敏向后退了步,直接道“多謝?!彼餍跃退闼顾懔?。尊者收回扶對方的雙手,純白面具于這暮色天光中染上顏色,眸光昏暗明滅,負手于后打量林逸。一身傷痕,頭上發髻散亂,哪里有半點兒形象可言,清秀的面容也盡是疲憊,唯獨在這些表象下,那雙眼睛依舊明亮。林逸被對方打量的不自在,反應過來自己現下的形象,不好意思道“見笑了,我等小輩,能穿過那片風沙陣已屬不易,未來得及整理,實在唐突?!?/br>尊者指向前方不遠處“歸怨境雖不算大,可若要找一個人,尚且有些難度?!?/br>林逸額首,表示明白。這歸怨境乃魔修聚集之地,來尋仇的人定然是不少,問人去向身份,想必大多數都會知情不報。低頭瞧一眼身上的破衣爛衫與殘傷血口,林逸又在手中幻出兩顆中階丹藥,吞服入口,調息靜脈。周身血氣充沛,入腹轉運丹田,身上的皮外傷和不適感漸漸消退。兩人一前一后,在沙灘軟泥上,行過之處,具留下輕淺印記。林逸心理正琢磨著在歸怨境換套衣裳,這樣才不顯突兀。入了境,他反而不似之前那般急了。實在是來此后,感知上軒轅坤離他太近,術印是主角下的,林逸不信對方感知不到。所以這明顯是不愿一見。林逸正思索,突然聽前方的尊者慢聲“此人于你而言,若是尋不著,待如何?”林逸一愣,浪聲濤濤,他似乎真的沒有想過會找不到軒轅坤。若是尋常,他定然隨便答復,但總覺對方似乎有種莫名的認真,叫林逸無法忽視。“不會尋不到的,除非,是他不想見我?!绷忠萏值馈安蝗?,也不會在我手上留下這么莫名其妙的術印?!?/br>尊者目光落在林逸抬起那手,不甚在意反問道“他若想見你,也不需你這樣找罷?!?/br>這話是有道理,但不說這還好,一說這,林逸先前忘記那點兒養出一個孽徒的火,漸漸又開始往上涌。可面前之人不過才剛剛相識,哪里能與其說的清這各種理由,林逸憋住滿腔煩悶,只得訕訕自嘲道“說不定這個孽……他就是想看我這般折騰才好受?!?/br>尊者低頭看林逸,半晌不再言語,目光又移到那起起落落的海平面上,讓人瞧著有種說不出的壓抑,隔著風聲,夾在其中的輕聲低語“未必會好受?!?/br>像從海的深處浮出的一角黑暗,覆蓋住微光,略顯深沉。林逸聞言,搖頭道“好受與否都不重要了,我能感知他就在附近,便如主君所說,他卻不愿見我?!?/br>“既不愿見我,偏又引我來此。若是叫我找到,定然當面,問問他究竟想如何?!?/br>軒轅坤身上還引了那邪穢,縱然他身上主角光環再強,不會身死,也必然要吃一些苦頭,林逸不肯承認他心中憂心更多,也不用顧及現下不是天外真人的形象,前行往那魔修所在的城池中,賭氣般喃道“不好受,還不愿見我,怎有這樣的理?就讓他吃些苦頭才好!”面具下的雙眼看了林逸半晌,似有話說,但終究沒再繼續言語。無視林逸,留下一玄袍背影,先一步前行去。啊,怪人。林逸心中有疑惑,搖頭心中嘖了兩聲,跟其身后同行了。不管怎么說,此人脾氣雖然古怪,但并無威脅,更像是有意幫他,進入歸怨鏡總歸方便了許多,林逸想不出所以然的原因,只當是這位尊者閑來無聊。可這世間哪有那么多無緣無故的事,因果際會,保不準對方另有打算。林逸一面心中設防,一面暗暗記下此人。月上星河,日頭終于徹底隱落沒了蹤影。歸怨鏡并無規整的房舍建筑,這些居所大多高低參差不齊,自那些屋頂上方,有無數的紅色燈籠連接,抬頭望去,極為像是錯綜復雜的大網,不過有著燈籠的點綴,倒也別有一番風味。林逸一副落魄模樣跟在尊者身后,引來不少異樣目光。但眾人似乎也僅僅是瞧看,并未一人有上前搭訕。盯著那背影,他暗道“這究竟是怎么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