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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宮里兜了一圈,卻四處都沒見解無移的影子。水鏡有些奇怪,第一反應便是去問釋酒,可剛邁開步子,立刻想起釋酒曾說他每回上門都是因為解無移的事,不自覺就有些心虛,索性轉了個方向,往煙雀住所行去。煙雀這個跟班似的丫頭,解無移的行蹤想必她也一定清楚。煙雀在宮中的住處距離東宮不遠,屋宅不算華麗,但前庭后院都收拾得十分清爽,屋前的小院里花草繁盛,還有架藤蔓和木板做成的小秋千。煙雀自小嘴甜又機靈,就連國主見過后都對她很是喜愛,當初還撥了不少宮人照顧她,當真是將她當個小公主來養。可她幼時曾在宮外過過幾年苦日子,諸事都喜歡自己做,不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地被人服侍,所以最后留在身邊的也就剩下了一個周姑姑。因著父母早亡,她比尋常孩子更早慧些,對待周姑姑從不像對待仆從,而是如對自己的母親般敬重有加。水鏡到時,遠遠便見煙雀坐在院中的小秋千上,雙腿點地漫不經心地前后晃著,手中卻是拿著什么東西,正低頭聚精會神地撥弄著。她實在太過專注,就連水鏡落在院中也未發覺,水鏡無奈一笑,只得輕輕咳了聲,她這才猛地抬起頭來,一見來人是水鏡,立馬笑逐顏開地起身喚道:“太師哥哥!”四年過去,如今煙雀也已七歲了,不再像幼時那般像個黏人的小娃娃,但對水鏡這稱呼卻是一直未改。水鏡也早已習慣了這稀奇古怪的稱呼,聽久了竟然還生出幾分親切來。屋里的周姑姑聽見說話聲,匆匆跑到門口看了一眼,水鏡還沒來得及打聲招呼,便見她又轉身回了屋里。不消片刻,她從屋中端出一盞熱茶來,走到水鏡面前遞了過去,有些拘謹地笑道:“太……師,喝茶?!?/br>水鏡哭笑不得,煙雀這小丫頭亂喊也就罷了,沒想到周姑姑卻也因著不知如何稱呼索性跟著煙雀喚他“太師”,莫名讓水鏡覺得自己仿佛是個耄耋之年的老頭。但喊都喊了,水鏡也確實不知該如何糾正,只好接過茶盞,點頭道:“多謝,周姑姑不必理我,我一會就走,你忙你的就好?!?/br>周姑姑聞言卻并未離開,顯然只當水鏡是客氣,仍如待客般在一旁陪著。水鏡也沒多管,此時他已經看清了煙雀拿在手中的東西。那是一個算盤,比尋常見到的稍小些,似乎是用特殊的木料制成,小巧輕便,拿在煙雀的小手中并不顯得累贅。水鏡好奇道:“怎么玩起算盤了?”煙雀一聽,立馬一本正經地糾正道:“才不是玩呢,我這是在練?!?/br>“練?”水鏡疑惑道,“練它作甚?”未等煙雀回答,周姑姑已是在旁無奈解釋道:“前兩年眼看她也五六歲了,殿下有意著人教習她琴棋書畫女紅針線,她卻是對那些半分興趣也無,偏是有日見我記賬時打算盤覺得有趣,便求殿下給她找個賬房先生教她算賬管賬,殿下還真就允了,真是……”她說著,似是有些無可奈何地苦笑搖了搖頭。水鏡倒是沒覺得這樣有何不妥,反而饒有興趣地笑道:“哦?那如今學得如何?我報些數來,你算算可好?”煙雀將算盤端正,得意一挑眉:“太師哥哥盡管放馬過來?!?/br>水鏡二話不說,張口便報了一串萬千百十的數來,煙雀的小手靈活地在那算盤上飛快地撥動著算珠,快得幾乎都留下了殘影來。待水鏡報完,煙雀胸有成竹地抬頭道:“六萬九千七百一十八?!?/br>水鏡點頭稱贊道:“嗯,不錯不錯?!?/br>他其實并不知自己報了些什么,只是想看看這小丫頭會不會慌亂,可方才一看便知,她這一通撥弄絕非亂來的假把式,而是嫻熟之至才能表現出的游刃有余。周姑姑雖是對煙雀的興趣所在很是無奈,但顯然也為她這庖丁解牛般地嫻熟而忍不住欣慰,輕柔地摸了摸煙雀的腦袋笑道:“真別說,這丫頭還真就是這塊料,就連那賬房先生也說她資質極好,這才不到兩年功夫,便已是夸她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br>水鏡挑眉點了點頭,捏了捏煙雀的鼻子道:“好好練,往后等你太子哥哥登基,給你封個官替他管賬?!?/br>周姑姑被這“大逆不道”的話嚇了一跳,趕忙緊張地往院外看了看,生怕隔墻有耳被有心人聽了去,轉回頭來本還想出言提醒兩句,可看見他那滿不在乎的表情,到底還是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水鏡并未注意到周姑姑的反應,問煙雀道:“對了,我臨走前讓你轉達給太子哥哥的話,你帶到沒有?”煙雀點了點頭:“當然?!?/br>聽她答得這般篤定,水鏡忍不住有些疑惑。他去北海前,解無移正處理大司馬宋元受賄一案的收尾事宜,忙于四處安撫百姓。水鏡便未打攪他,只讓煙雀帶話告知他自己要回一趟北海,大約需兩月。水鏡想著,兩月時間怎么也夠他安撫百姓了,卻不料這一回來卻發現他又不在宮里,著實有些意外。水鏡問道:“那他人呢?”煙雀撇了撇嘴,似是也對解無移的神出鬼沒有些不滿,道:“太子哥哥近來都是早出晚歸,日日去那什么……鹽所?也不知那地方有什么可天天去的?!?/br>水鏡一聽,立即明白了解無移近來都在忙些什么。去年“鹽利分成”一事得到國主首肯后,解無移便開始著手對鹽所進行改制,他給了鹽所中的鹽匠們兩個選擇,接受鹽利分成并獲得自由出入鹽所之權,或是保持不出鹽所并繼續接受朝廷供給的生活。當時,絕大部分鹽匠都選擇了前者,并且對解無移幫他們爭取到此等優待而感恩戴德,但也仍有一小部分鹽匠對此持觀望態度,不愿立即接受這種改變。而如今一年過去,那些接受了鹽利分成的鹽匠不僅過上了與常人無異的自由生活,還因鹽利分成這份豐厚的“俸祿”而豐衣足食,安家樂業。這些都看在那一小部分觀望的鹽匠眼中,心中自然也是生出了幾分向往。他們先前之所以拒絕改變,一是因長久以來早已習慣了這種井底之蛙的日子,二來也是擔心改變之后沒了朝廷的穩定供給,說不定活得還不如從前。當時解無移也知他們在顧慮什么,故而并未多勸,他知道事實勝于雄辯,一旦往后他們看到了那些選擇了鹽利分成的同僚過上好日子后,必然會因此動心,到時根本用不著他多費口舌。果然,一年后的如今,那些鹽匠在動搖了許久之后終于決定邁出鹽所這座“金絲囚籠”,接受以鹽利分成替代朝廷供給。近日來解無移頻繁出宮前往鹽所,想必就是在處理此事,畢竟鹽匠能否自由出入鹽所關乎海鹽精純之術會否外泄,他需要確定這些鹽匠都是出于自發,并且愿意對精純之術守口如瓶。既然知道解無移去了何處,水鏡也不打算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