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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該循路而歸之人,卻回不來了?!?/br>水鏡知道,他這是想起了昨夜那母子二人,想起了那些在海上失蹤的漁民,故而觸景生情。每每談及政事,談及百姓,解無移總會忽然變得深沉凝重,再不見一絲少年該有的恣意輕狂,就像是一棵一心向陽的春草被蒙上了冰霜一般。上次在望溟塔頂,解無移曾說自己寄情于南海之濱,鐘情于家國鄉土。那時水鏡便察覺到,他對虞國這片土地,對這片土地上的子民,有著一種水鏡無法感同身受的情愫。或許是責任,或許是眷戀,亦或許是其他水鏡無法理解的情感。不能感同身受,便也不知從何寬慰。水鏡靜靜看著海面,半晌才找出一個稍微不那么突兀的話頭,問道:“你這次出海,是想做什么?”解無移似乎有些意外,偏頭道:“你不知道?”水鏡看他一眼,哂笑道:“總不至于真是為了除什么海妖吧?”解無移道:“正是?!?/br>水鏡有些不敢置信,道:“你還真信這世上有妖?”若是尋常百姓,哪怕是允和允榮這些皇子相信這世上有妖魔鬼怪之類也就罷了,可虞宮卻有釋酒這樣一個對世間認知不亞于水鏡之人存在,解無移在他的指點下,怎還會相信這些無稽之談?解無移抿了抿嘴,既未說信也未說不信。水鏡皺眉道:“難道釋酒沒與你說過,那日海上出現的畫面只是大鑾攻瓊的戰場,并不是什么所謂的蛟蜃吐氣滅國預兆?”解無移點了點頭:“說過?!?/br>水鏡奇怪道:“那你還除什么海妖?這海里根本就沒有妖?!?/br>解無移搖了搖頭,單手搭上欄桿,指尖隨意輕點,道:“蛟蜃吐氣是謠言,海妖作祟亦是謠言,但漁民失蹤卻是真的。我要除的‘海妖’并非是指‘妖物’,而是‘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妖異’?!?/br>水鏡這才了然,解無移的確不信這海中有妖,他想“除掉”的是致使漁民失蹤的原因。水鏡靜默片刻,他對解無移所說的“事出反?!辈⒉惶J同,但卻也沒有直接否定,只輕敲緩擊道:“其實,漁民失蹤在沿海并不算罕見,海上突發情況本就極多,颶風,暴雨,海溢,暗礁,漩渦都有可能使漁船沉毀?!?/br>解無移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說,漁民失蹤很可能只是因為天災,即便我想除,也無能為力,是嗎?”水鏡沒有否認,這正是他想表達的意思,天災數不勝數防不勝防,他并不覺得解無移親自來一趟就能改變什么。方才他之所以沒有單刀直入,也正是因為他覺得以解無移的悟性并不需要他說的太直白,點到為止即可。但看解無移這反應,似乎他早已聽過類似的勸誡,卻并不認同,而是有他自己的見解,且成竹在胸。水鏡略一細想,也對,他方才說的那些,別說是釋酒,恐怕就連國主國后都不會想不到,自然早就有人質疑過。而解無移如今卻還是出了海,那就說明他應該是找到了某種足夠有說服力的證據,足以證明漁民的失蹤并非是因天災。果然,解無移看向水鏡,認真道:“方才你說的那些天災中,海溢是因地動,數年方有一次,不至于如此頻繁?!?/br>水鏡想了想,認同道:“沒錯,海溢不作考慮,暫可排除?!?/br>解無移點了點頭,有條不紊道:“從蜃景出現至今,失蹤漁民共四十九人,所有案宗我都細看過。其中只有兩人出海期間海上出現過雷雨風暴,其余四十七人從出海到上報失蹤期間都是晴空萬里?!?/br>水鏡點了點頭,道:“這么說來,倒是也可以排除颶風暴雨之類的天氣原因?!?/br>他頓了頓,又道:“但是,暗礁,漩渦這些都與風雨無甚關聯,且在深海之中十分常見,你又如何確定他們不是遇到了這些?”作者有話要說: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獜埦琵g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踅?/br>第122章海中城墻骨扇礁解無移并未直接回答他,手指輕輕敲著欄板,似是在考慮應當從何說起。整理了好一會兒,他才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切入點,道:“你應該知道,南海的淺海與深海之間,有一道明顯分界?!?/br>水鏡在記憶中略一搜尋,便立即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道:“骨扇礁?”解無移頷首道:“對?!?/br>骨扇礁乃是南海中的一條巨大的弧形礁帶,兩端與海岸相連,弧身將南海的整個淺海海域圍繞其中。整條礁帶最寬處有數丈,最窄處也有丈余,礁帶中段有一座海島,與礁帶同名,叫做骨扇島。除骨扇島外,這條礁帶的其余部分均未凸出海面,但頂部距海面極近,在海水清淺之處,甚至站在船上都能以rou眼看見其墨色礁身。因此,吃水稍深一點的船只便無法保證在船底不觸礁的情況下從其上駛過。自南海成型時,這條礁帶便與南海同在,海岸自古便有不少關于它成因的傳說,其中最廣為人所接納的一種是說,它乃是遠古海獸的骸骨堆積而成,再加上從高處俯瞰,被礁帶所圍繞的淺海仿佛一個巨大的扇面,久而久之,它便有了“骨扇礁”這個名字。解無移道:“骨扇礁算得上是南海一景,在整個天下都廣為人知,但卻鮮少有人知道,它在沿海漁民口中還有一諢名?!?/br>水鏡正聚精會神聽著,解無移卻忽然饒有興趣地看向他道:“你既在世間游歷千載,所知所見不計其數,想必對此也有所耳聞?”他眼中帶著幾分促狹,似是料定水鏡必然不知。水鏡笑睨他一眼,挑眉道:“巧了,在下雖是不才,卻恰好對此略知一二,這諢名乃是‘海中城墻’,對否?”解無移倒是未顯失望,只是目視前方微微撇了撇嘴,道:“沒錯?!?/br>說完,他又轉過頭來,追問道:“那你可知他為何被稱作海中城墻?”水鏡想了想,其實他也只是隱約記得骨扇礁有這么個別稱,至于是何時在何地聽何人因何事提及,他早已忘得差不多了。況且,解無移難得恢復了幾分少年心性,顯然是好不容易從先前的情緒里脫離了出來,水鏡有意如他所愿,便順著他的意思笑道:“我都說了是略知一二,那自然是只知一二,不知三四,還請太子殿下不吝賜教,在下洗耳恭聽?!?/br>解無移聽出他這是在有意相讓,反倒略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道:“其實內里倒也無甚玄妙,只因漁民們認為,骨扇礁不僅是淺海與深海,近海與遠海的分界線,還是善海與惡海間的阻隔?!?/br>水鏡疑惑地瞇了瞇眼:“善海與惡海?”從來只聞人分善惡,卻未聽說過海也有善惡之分,這是何道理?解無移點了點頭,正了神色道:“你方才所說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