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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環境中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活像被人無端欠了三千塊。郁央反而很平靜,他眸色澄澈,出來換了件衛衣,此刻帽子一拉,只露出一小截白皙光潔的下巴,周身像是個密閉空間,一點兒情緒波動都沒有。這算什么,郁央輕輕闔上眼睛,隨著車身一晃一晃的。早些年寄人籬下的時候,那才是分分秒秒都是煎熬,男人不停咒罵,女人歇斯底里的大哭,郁央站在洗手間里,鼻尖飄蕩著難聞的味道,覺得生活一眼看到了盡頭,隨后有人狠狠拍打洗手間的門,喊著讓他出去,郁央頭疼欲裂,車身劇烈晃動了一下,他倏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又沉溺于那種假想中了,身側有人靠近,郁央拉下帽子,扭頭看過去,是個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男人沒想到站在這里的竟然是個格外清秀的青年,特別像別人口中“富貴人家的孩子”,跟周遭環境格格不入,主要是那雙眸子,一點兒波瀾都沒有。郁央沒說話,甚至都沒透出敵意,可男人卻覺得渾身不自在,站了幾秒鐘后又走了。郁央護好懷里的文件,稍微換了個姿勢,劇痛頓時襲來,他咬牙忍住,繼續戴上帽子。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可列車員通知到云城的時候,郁央又覺得只過了幾分鐘而已,他已經很久沒這么清晰的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心里像是壓著一塊石頭,呼吸都費勁。車廂里的人魚貫而出,郁央等他們走的差不多了,才扶著列車壁一點點往外挪,站了一個晚上,腿都僵硬了,現在是早上六點四十,距離八點還有一個多小時,郁央終于露出一個笑,趕得上送給楚衡。這個火車站有東、西兩個出站口,郁央走的東面,他出來后掏出手機,正要給楚衡打電話,肩膀就被人抓住,郁央很警惕的抬頭,然后腦子一懵。楚衡在這里等了兩個小時,顧炎那個沒義氣的,他家那位一個電話,跑的比兔子都快!沒人陪著說話,楚衡就按耐不住的亂想,他本不是這樣的人,相反,從小到大無論任何事情楚衡都能有條不紊的處理好,他的冷靜在懂事后就已經具備,可他能平靜的面對很多問題,唯獨在郁央身上,如同被人瞬間捏住了命門。第六十六章:誰來救救他周巖在西面的出口,楚衡留在東面,還真讓他碰到了,看到郁央的那一刻,心中的怒火徒然升高,他快步上前,一把捏住郁央的肩膀,惦記著手下這人脆弱,楚衡不敢太用力,但因為怒極手背上仍是青筋暴起。郁央第一次見楚衡氣成這樣,心里沒底,“先生……”“別喊我!”楚衡厲聲吼完,看到郁央臉色一白,頓時又悔又心疼,但有些事今天必須說清楚,“郁央,工作上的問題我能處理,以后再有這種情況發生,你就待在最安全的地方,明白嗎?”可他心里卻在想沒有以后了,楚衡是給了一次教訓,就能記住一輩子的人。郁央沒有接話,他不認為自己能在楚衡遇到危機的時候,心安理得的找個安全地方藏起來。郁央的沉默把楚衡氣的肺葉子疼,就是這樣,脾氣看似軟軟的,其實里面全是折不斷的柔嫩枝條,他怎么就不懂呢?只有他安全,自己才能徹底沒有后顧之憂。“郁央,我只說一遍,你……”“哥……”郁央出聲打斷,他有些艱難的抬頭,忽然拂開楚衡的手撲到垃圾桶跟前,張嘴就吐了,從昨晚到現在郁央沒吃什么,吐的全是黃水,列車上那些令人作嘔的味道像是此刻一股腦全部涌出來,郁央吐的胃都在抽|搐,楚衡早在他動的那一刻就察覺到不對,垃圾桶周圍全是污水,他從后面攬住郁央的腰,當作一種支撐。“央央!”楚衡心中的火氣頃刻間散盡,他給郁央輕撫著后背:“怎么了?”郁央吐的不剩什么,還是一個勁兒的干嘔,周巖將車開過來,楚衡二話不說抱起郁央,青年還下意識護著胸口,里面放著楚衡要用的文件。坐上車郁央整個人完全陷在楚衡懷里,他枕在男人肩上,難受的偶爾輕哼,明明一個晚上動都不動都撐過來了,此刻半躺著,骨頭卻像化了似的,從里面冒著酸水,郁央輕咳兩聲,勉強壓下這種不適,將文件掏出來,“先生……”他輕聲,“你知道的,我不會不管,我也不是累贅,你別總想著把我推開?!?/br>楚衡一手抱著郁央一手給他拍撫著后背,嗓子發緊:“我知道?!?/br>郁央手一軟,文件掉在楚衡腳邊,但誰也沒撿,郁央頓了頓,伸手抱住楚衡的脖頸,委屈透過接觸的肌膚,真切的傳遞過來。這可怎么辦啊……楚衡無奈極了,才說了一兩句重話,就恨不得回到過去打爛自己的嘴。“是不是餓了?”楚衡輕聲問。“不餓?!庇粞肼曇艉苄。骸坝行├?,哥,我腳疼?!?/br>楚衡瞳孔驟縮,但語氣再也嚴厲不起來,而是跟哄孩子似的,“哪只腳?”“右腳……”郁央說完,靠在楚衡肩上的腦袋微微一沉,徹底沒了意識。楚衡騰出一只手掀開郁央的褲腿,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壓低聲音吩咐周巖:“去醫院?!?/br>周巖不敢違背,只問道:“那高層會議您還去嗎?”“去,怎么不去?”楚衡黑眸中翻攪著濃烈的戾氣,看的人膽戰心驚,“我不去,怎么把楚宏帆的皮扒下來?!”周巖噤若寒蟬,根本不敢說話。明明告訴過自己無數次要照顧好郁央,結果一個沒看嚴,短短幾天都進了兩回醫院了。郁央一到醫院就燒起來,過敏沒好是一回事,加上沒休息好,又著了涼,腳踝是扭傷了,畢竟這人從三樓往下跳的時候,手里多了根繩子就天不怕地不怕的,那個場景是沒讓楚衡看到,不然能把楚總氣進醫院。周巖留下來照看郁央,楚衡親自去安排楚宏帆,不等了,今天就給他拽下來,扔進泥里。黑暗中,郁央推開一扇門,然后又回到了母親去世后的那段時光,他被接到了舅舅舅媽家,可沒血緣關系,人家憑什么照顧你?兒時雖然覺得不舒服,但因為不懂,所以沒往那方面想過,而此刻舅舅的神色一下子清晰起來,他眼神復雜的看著自己,更像是在透過自己看向另一個人,眼底蔓延而出的是求而不得,然后聽舅媽的聲音從臥房刺耳鉆出,“大狐貍精沒了,你就想把小狐貍精接過來?趙方澤,只要我活著一天,你就別想離婚!”這個片段一下子刺激到了郁央,從小到大他本能的趨利避害,練就了人人羨慕的“屏蔽功能”,可那只是窗戶紙沒捅破的時候,“狐貍精”三個字瞬間踩到了郁央的神經,他痛苦的嚶嚀一聲,竭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