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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開了。大船劈開江浪,朝著遠處駛去,岸上的人依依不舍的望著,直到船上的人影再也看不清楚,化作一個小點消失在山水間。薛亦攬住文羽穆的肩膀,將他被風吹亂的鬢發攏至耳后,柔聲道:“莫再看了,江面風大,我們回房去吧?!?/br>文羽穆看一眼岸上已經模糊的人影,輕輕的點點頭。他們的房間在二樓,雕欄畫棟,推開窗戶還可欣賞江岸美景。薛亦按著他的肩膀落座在窗前椅子上,自己坐到了另一邊,冷哼道:“你同他就那樣舍不得嗎?那執手相看淚眼了模樣,是怕我氣生的少了嗎?”他如今吃醋已是十分理直氣壯,還反過來質問文羽穆。文羽穆安撫道:“好啦,我們還說起你呢。雨安說你若是留在翰林院,他就不在云崖別院逗留了,會回京城與我相聚?!?/br>薛亦挑眉,“哦?這么說來,你們相聚與否還系在我身上咯?我若是故意考不好,得一個二甲外放出去了呢?”文羽穆笑瞇瞇,“我說我家阿亦那樣聰明又刻苦努力,必是要中狀元的,大話我都說了,若是翰林院都進不去豈不是讓我很沒面子?”“再者說了,你難道就要拿你的前程慪氣嗎?留在翰林院和外放做個縣官哪個更好不是一目了然?”我朝傳統,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就知道翰林院多清貴了。薛亦嘴角勾了起來,哼了一聲道:“外放又有什么不好,官員不得回本地就任,到時我將你帶的遠遠的,誰也找不來,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br>文羽穆淺笑著看他,道:“你是我夫君,我倆的名字活著寫在一張婚書上,死后刻在一個墓碑上,誰能替代得了你?”薛亦頓時感覺通體舒泰,耳根子都有點發紅,雙眼亮晶晶的盯著他,說道:“事關沐沐的面子,我當然要一舉得中?!?/br>文羽穆拿出匣子放在桌子上,取出里面的手串,“你看,你總是吃雨安的閑醋,他卻還記得給你也做了一串?!?/br>薛亦伸手接過,拿在手里把玩,“這珠子確實極好,他待你倒是用心了,也不枉你對他那么好?!?/br>文羽穆道:“是呀。你挑一串吧?!?/br>兩串一模一樣,薛亦隨意選了一串,道:“我會些刻章之術,等會兒叫小滿給我找些工具來,我在這燕子上刻上你我的名字,也好做個記號?!?/br>文羽穆贊道:“這些風雅之事你盡皆信手拈來,真厲害?!?/br>薛亦得意的道:“那是,我會的多著呢。不止風雅之事,風月之事我一樣研究了?!?/br>文羽穆:“……”不就是看個小黃.書,還驕傲上了。他木著臉拉開門,叫了小滿來去找刻字的工具。小滿道:“少爺的工具箱收在大箱子里,我這就去找?!?/br>不多時,他便找來了一套刻字的工具。薛亦認真地刻字,文羽穆就在一旁看他,他認真地模樣更俊美了。兩只碧綠的燕子,一只左邊翅膀尖上刻了一個‘亦’字,一個右邊翅膀尖上刻了一個‘穆’字。刻好后,他將刻著‘穆’字的那串還給文羽穆,兩人各自戴在手上。一時無事,文羽穆從懷里取出一封信,拆了封口取出一沓寫滿了字的紙來。“這是什么?”薛亦問。“是小妹的信,她不能出來送我,托趙思給我帶了一封信?!?/br>信的厚度出乎預料,他翻開看了看,不禁笑了起來。薛亦好奇的探頭過來看,“說什么了,你為何發笑?”“你看看就知道了?!彼餍赃f給他看。薛亦看了,才發現這厚厚一沓紙就寫了基本就說了兩件事,一件事是說文羽柔的夫君張文啟要和兄婿同期會試,兄婿一定會把他打得落花流水,然后暢想了一下文羽柔氣的要死的慘狀,幸災樂禍了足有三頁紙。另一件就是些啰啰嗦嗦囑咐文羽穆要照顧好身體,多為自己打算,一定要勉勵兄婿考中進士之類的。他將信紙合上,扣在桌子上,無語的道:“她可真啰嗦,心眼小,善妒,人也不夠聰明還愛爭事,怎么同你一點也不像?”文羽穆道:“都是些小毛病,在文家那樣的后宅長大,從小沒人教過她,有些毛病也是在所難免的,也是為了自保?!?/br>他發笑就是覺得她這樣那樣的小心思還挺真實可愛的。薛亦撇嘴,“你不也是那樣的地方長大的?都是你太護著她了,才讓她自以為有所依仗,生出種種妄念?!?/br>文羽穆心說他還真不是,文羽靜他其實也沒看顧過什么,不過原主待她確實不錯,他也只是繼承了他的遺志,照顧他唯一承認的親人而已。他道:“人有不是和尚尼姑,誰能做到六根清凈呢?她雖然有些小心思,但本性不壞,厲害點也制得住趙思,倒省的我為她多cao心了?!?/br>薛亦一想,點頭,“倒也是,趙家為何娶她心思很明顯,只要你我立得住,她看得清,立足趙家不成問題?!?/br>文羽穆笑著將信收起來,“所以說,我的好友能否和我相聚,我meimei能否嫁人過好日子,可都看你啦?!?/br>“哈?!毖σ嗟靡獾男α?,勾了勾手指,“那你可要伺候好我,不然本少爺一個不高興,就帶著你外放去?!?/br>第三十三章二十天后。碼頭熙攘,賣著與碧潭縣碼頭全然不同的小吃,帶著各種口音的官話此起彼伏。小滿尋了個向導,又找來兩個扛包的搬行李,雖是第一次來京城,卻也還算鎮定自若,也算是有了當管家的潛質。文羽穆和薛亦面色發白的站在地上,身后跟著臉色更難看的小暑。“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啊……”文羽穆望著擁擠的人群,還有遠處的屋脊,喃喃道。薛亦也道:“是啊……”水面上漂泊的這二十天,可真是太難受了。沒辦法,誰讓水路快捷又安全呢,他們坐的又是大商會的船,只要交足了銀子,安全還是能保障的。文羽穆感覺身體輕飄飄的,他緩了緩,又有些遺憾,“可惜水路只能到平離府,要是能直接到京城就好了?!?/br>罪都受了,也不差多這一天了。薛亦道:“京畿重地,是不允許設碼頭的,我們先在此處歇息兩天,然后再啟程前往京城?!?/br>他們衣著精致鮮亮,出手闊綽,舉手投足也不落俗塵,那向導待他們很是殷勤,聞言笑著插話進來,“在下可帶二位去這城里最好的客棧,若是二位需要出行,我還可以介紹這城里最好的車馬行和鏢局?!?/br>文羽穆微微點頭致謝,“有勞了?!?/br>“您太客氣了,還不是為掙個糊口錢?!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