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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兜。李艷華的臉唰一下白了,“你來干什么?”說著,將女兒放在沙發上,掐著腰站了起來。程毓本欲開口,卻看到李艷華的手往后扶了把腰,程毓這才發現,李艷華竟又有了身孕。無意識間,程毓朝后退了一步,他舔了舔嘴唇,思忖著要如何開口。李艷華雖刁鉆刻薄,對程毓卻到底是沒有底氣的,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的強撐罷了,見程毓不說話,心里更是犯怵。程毓眉頭深深皺著,過了許久才說,“宏遠不是我哥的孩子,這件事你知我知,事到如今……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br>李艷華嘴一撇,仍是強詞奪理,聲音又尖又細,“誰說他不是周云偉的種了?你說這種話是想你大哥絕戶么?他姓周,在周家長大,就是你們周家的種,你還想賴了不成?”沙發上的小女孩“哇”一聲哭了起來,李艷華嫌惡的看了她一眼,沒抱起來,坐下拍了兩下,“哭什么哭,討命鬼,再哭不給你奶喝?!?/br>小女孩雖聽不懂話,卻讀得懂大人惡劣的情緒,哭的更急,一時間哭聲與罵聲連作一篇,程毓只覺得腦子疼,卻不知是被吵得還是被熏的。程毓吞咽了一口唾沫,暗自嘆了口氣,對待這個女人,他是向來沒什么辦法的。程毓搖了搖頭,不想就這個問題再糾纏下去,“宏遠這孩子,你確定不要了對吧。我會把他養大成人,讓他有家住,有飯吃,有衣穿,有學上;也會把他教育好,讓他承擔責任,懂得分寸,知法守理。你跟我簽個協議吧,以后他是他,你是你,他念書、結婚,你不必出錢,你病了、死了,也與他無關。從此兩不相欠。你看怎么樣?”李艷華的嘴張了張,隨后又合上,過了許久,才微微舒了一口氣,小聲說,“這樣也不是不行?!?/br>程毓心中一片漠然,他從包里掏出紙筆,一式兩份,迅速將剛剛說過的話寫上,隨后將紙筆遞給李艷華,語氣里凈是不耐煩,“快簽字?!边@里,他一秒鐘都不想多待。李艷華看都沒看這張紙寫了什么,反正她根本不在意程毓究竟會將周宏遠怎樣,她將筆握在手里,歪歪扭扭地簽了自己的名字,遞給程毓。程毓冷笑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反正這趟過來,他原只想得個答案。李艷華不肯要、棄若敝屣的孩子,他要。作者有話要說:其實程毓豁出去半生也只實現了諾言中的一半…第24章緊趕慢趕,從出租車轉到大巴車,從大巴車又換了兩路公交車,程毓回到家時已經是九點多了,遠超了平日的時間,好在他一個月里總有幾天加班,倒也不愁沒理由解釋。想到這里,程毓才舒了口氣,打開門,在玄關處將鞋子換下。周宏遠給他留好了飯菜,如今,周宏遠的廚藝越來越好,雖比不上自己的“授業恩師”,一湯一菜做得卻也像模像樣。周宏正坐在餐桌的一邊兒寫作業,聽到聲響沒轉頭,空氣中擴散而來的熟悉氣息卻讓他委實放松了不少。程毓看著暖色燈光下熟悉的背影,心中涌動著一股股暖流。他將魏大娘給的那兜煎餅放在餐桌上,隨后伸出胳膊,從后面攬了一下自己的小侄子,佯作漫不經心地說,“今天行里事情多,我留在辦公室加了會兒班?!?/br>周宏遠的身體僵了一下,眉心重重的絞在一起,聽了程毓的話,緩緩轉過身來,笑著說,“沒事”。程毓雖有了手機,家里卻沒按固定電話,以往加班也是來不及通知周宏遠的,是以叔侄倆約定好了,倘若七點鐘程毓還沒回家,周宏遠就不必再等,自己做飯吃。因為這個約定,程毓也沒太當回事兒,沒發現周宏遠的不對勁,端著剩飯走去廚房加熱。周宏遠深深地望著程毓的背影,迅速地上下將程毓打量了個遍,最后,目光落在了程毓西裝褲腳的幾個泥點子上。他的胸腔劇烈的起伏著,眼前的英語一時間變得恍若天書,再看不懂分毫。他早探知到了程毓的變化,是從那個莫名其妙的周末早晨開始的,未知與彷徨,掙扎與無奈,就像白綾一樣,將他緊緊纏繞,他呼吸不得,又無從掙扎。他知道自己的秘密早晚有一天會曝光,這念頭始于離開周鎮時,魏大娘的欲語還休,始于李艷華人盡皆知的不檢點,始于那天早晨,必然出現過的男人……可他卻從未想過,這一天會來的這么早,讓他全然無力招架。周宏遠早知道自己不是周云偉的兒子,這在周鎮是個眾人皆知的秘密。剛開始只是個荒謬的念頭,從鄰里口中的戲謔與輕蔑中探知端倪,在頑皮孩童故作姿態的說漏嘴中拼湊真相,于看笑話之人的故意試探中加深猜測……在無數個無法被人窺探的夜晚里,在無數個痛苦到無處躲藏的日子里,李艷華曾用盡最惡毒的話語將他咒罵,他也曾崩潰大哭,問自己到底是不是他們的孩子,得到的,卻只是更為變本加厲的詛咒與詆毀,還有那一句陰狠而厭惡至極的“雜種”。從那一刻,周宏遠就知道真相,不必全然說開,他終于懂得了,從自己的存在到降生,從自己的呱呱墜地到如今,他從來都不是個值得祝福的存在。只是一個眼神,他就知道了,若不是有了自己,李艷華絕不會嫁給周云偉,他同樣也知道了,自己與周家,其實沒有半分的關聯。有時,在周云偉毫不留情的巴掌中,他甚至覺得自己這個便宜爹也對這秘密一清二楚,否則又怎么會將自己打到皮開rou綻還陰岑岑的jian笑?他曾想過,等自己有朝一日有能力徹底脫離這個家后,問上一問,卻沒想到,這成了永恒的秘密。他早知道周云偉會不得好死,更是無數次的詛咒過,可卻同樣沒想過,這一天來的這么突然。周云偉死了,李艷華跑了,他失去了一切,朝不保夕,只是一夜之間,命運卻讓他有了程毓。明知道自己與程毓沒有半分關系,明知道他不該將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拉上賊船,明知道自己所有的安穩與幸福,都是偷來的、搶來的,早晚是要還的,可他又如何能開口,對這世上最愛他最疼他的人說,“你別管我了,我就是個雜種?!?/br>做不到的,再來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他都依然貪戀著程毓身上的溫暖,癡迷于程毓眼中的溫情。他能怎么辦呢?他能做的,只是一遍又一遍身體力行,告訴程毓,自己有多在意他,又有多離不開他。以往,周宏遠最不愿說出口的感謝和愛意,這段時間,不要命一樣地傾瀉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將程毓每天都哄得樂滋滋。可每當夜深人靜,每當他躺在程毓身邊等待著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