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1
作俑者的季薄祝、吳運華、錄像中的那些調教師……他們都死了,那些碾碎了蘇飛渝的、不可饒恕的罪行就這樣輕飄飄地被揭過,被遺忘在舊日塵埃中。沒人贖罪,沒人懺悔,也無法補救,即使再怎樣憎恨,再怎樣想要復仇,也沒法做到了。滿腔的恨意無處歸依,季潮目眥欲裂,幾乎要從眼中淌出血淚來。他該恨誰?他還有誰能恨?質問自己的同時,答案便已呼之欲出——傷害蘇飛渝最多的,不是季薄祝也不是吳運華,是整個季家強加于他的重擔,是季潮那一無是處的愛。是他自私地要把蘇飛渝綁在身邊,是他狂妄地覺得季薄祝不會對蘇飛渝下狠手,也是他愚蠢遲鈍,被蒙蔽,被欺騙,對蘇飛渝的苦難毫無察覺,反而親手將那傷口撕扯擴大,逼它流出新鮮血液。最應該恨的,不是季薄祝不是吳運華,不是其他任何人,是他自己啊。季潮才是蘇飛渝一切苦難的源頭。密密麻麻的雪花默片鏡頭般在窗外的黑暗里紛亂落下,不知不覺間蘇飛渝已經重新陷入昏睡,手臂卻仍軟軟環在他身上。季潮長久地伏在他肩頭,在屬于蘇飛渝的溫熱體溫和淺淡香氣的包裹下,發出斷斷續續的壓抑低嚎,而他的雙眼干澀刺痛,已再無淚水可流。那些他不曾明白的蘇飛渝的痛苦,終于在這一刻同樣刺入季潮的骨髓身體,并之后余生中每一分每一秒里,給他帶來與蘇飛渝遭受過一般無二的、漫長久遠的折磨。-這一年年末,在漫天風雪中,以Y市突如其來的黑幫火拼為導火索,C國長達兩年的政治動蕩開始了。12月24日,市內各區均發生不同程度的暴亂;且毫無預兆與緣由,季氏企業股價開始大幅下跌。同時首都總統彈劾案僵局打破,檢方提供了新證據,輿論嘩然。12月25日,宋平接到首都方面的消息,總統背后的家族似乎已經失去了所有耐心,頻頻接觸國際道上雇傭兵和殺手,看起來近期就要對季潮出手,可是他將這一消息告知老板時,老板卻無動于衷,只說了一句“讓他們來”。祝和也在當天得到上司命令,不惜一切要保下蘇飛渝,并將之從季家“營救”出來,安全局在Y市的分支人員開始準備行動。12月26日,季笙打包好了行李,連哄帶騙地帶蘇飛渝坐上了車。季潮沒來送別,指派了身邊的沈特助開車送他們前往機場。他們馬上就要離開。來!大聲告訴我!甜!不!甜!完結倒計時了(以及下一章真的會晚)第四十七章蘇飛渝覺得自己好像活在夢里。世界和他之間仿佛隔了一層毛玻璃的罩子,眼中映出景物卻看不真切,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云端,一些或嘈雜或輕柔的聲音時遠時近,很多時候他都無法理解它們的含義。他覺得很累,再也無法向前邁進一步的那種累。在渾渾噩噩中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將他一直禁錮原地,黑色的潮水包裹著他的腳踝,緩慢地上漲,就如許多年前他試圖做的那樣,被淹沒,被浸透,直到再也無法回頭——沒由來地,蘇飛渝感到了悲傷。有人忽然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大,掌心溫暖,用不由分說的氣力拉住了蘇飛渝,要帶他離開這片無垠海潮。蘇飛渝看不到他的臉,甚至無法清晰辨認出他的身姿,但那人是真實存在的,就在身邊,深愛著自己,而自己也愛著他,蘇飛渝知道。他抬頭,看見一片璀璨星空。無數的星辰之間,一團氤氳的光落在他們的前方,誕生于某顆也許早已死去的遙遠恒星,卻永遠柔軟明亮,永遠地穿梭在宇宙之中,永遠不會消逝。海潮仍在發出挽留的輕響,星光卻奇異地給予他力量。那人走在他身前,十指緊扣,握著蘇飛渝的手引他向前,而那些長久黏附在他身上的沉重污垢則被留在了身后的潮水里,很久違地,蘇飛渝似乎終于能放下什么,他感到了溫暖、安心與從未有過的輕松,因此情不自禁地笑起來——近乎祥和的平靜與那團星光一同,在此刻輕輕籠罩了他。那只一直牽著他的手卻松開了。那個人停住了腳步,站在他身旁,像是也很開心似的,微笑著,無言地注視著他。下一秒亮如白晝的光芒在眼前綻開,混沌離開了他,無數記憶沖進腦海,蘇飛渝終于看見那個人的臉。夢醒了。-“大家好,今天我們節目特別邀請了來自社科院的專家………分析此次總統彈劾案的新進展………反對黨在日前召開的聽證會上表明………掌握到某些確實證據……即將遞交國會………據知情人士爆料,該證據或與季氏集團有關………”電臺主持人字正腔圓的播報斷斷續續地傳進他耳中,蘇飛渝嗅到了汽車內飾的皮革味道,他身處一輛SUV中,窗外已是黑夜,亮著燈的高樓大廈接二連三一閃而過。車廂里很安靜,光線昏暗。一個嗓音嘶啞的男人則接替了剛才的主播,洋洋灑灑地發表起似是而非的分析。他的腦子還是很空,蘇飛渝怔怔地聽了半天,才緩慢地轉動視線,就著車窗外時不時投進來的燈光,看清了坐在他身旁的少年。“季笙?!?/br>聽到他的聲音,對方像被嚇了一跳,猛地抬手按亮了燈,扭過身子看著他,微微瞪著眼,神情帶著些許并不明顯的探究和惶恐:“飛渝哥,你醒了???”“嗯?!?/br>蘇飛渝腦海中還殘留著一點他發病時的模糊記憶,此刻看季笙的樣子,隱隱也猜出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這是要去哪?”季笙抿了抿唇,過了幾秒才說:“機場。最近情勢不好,我哥安排我們去M國避一避?!?/br>蘇飛渝愣了愣,轉頭看向窗外,在前方高架的盡頭,寫著“第二航站樓”的路牌在夜色里反著光。“我的手機在你那嗎?”他突然問。“???”“給我?!?/br>蘇飛渝轉過頭,朝季笙攤開手。三天前他哥最后一次過來香庭的時候確實把蘇飛渝被收繳了近三個月的手機交給了自己暫時保管,就收在他隨身的背包里,但是………“我哥特別叮囑過等到了M國以后再還給你……”季笙猶豫道。蘇飛渝不為所動,強硬地重復:“給我?!?/br>掙扎了一會兒,季笙嘆了口氣,乖乖從背包里翻出了那手機,遞到蘇飛渝手上。許久沒開機的機器反應有點遲緩,屏幕亮起后界面定格在廠商的logo,蘇飛渝垂下眼,耐心地等待了十幾秒,而在開機動畫結束的同時,手機也猛地嗡嗡震動起來。是里維的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