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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蘇飛渝卻對他的質問無動于衷,面無表情地掃他一眼,轉身想要離開。完全沒有料到他會是這樣的態度,祝和氣極,伸手想要拽住他的手臂:“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別碰我!”祝和的手被粗暴地甩開了。蘇飛渝那時不能忍受任何來自他人的身體接觸,因此反應格外劇烈。從前總是溫和淡然的好友如今在他面前表情扭曲,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胸口上下起伏著,眼中幾乎要迸發出來的恐懼和恨意讓祝和瞬間渾身冰涼。“別碰我?!?/br>蒼白瘦削的少年定定地重復,退后幾步,接著頭也不回地跑進了樓外的滂沱雨水中。這就是最后一面了。與單純記力強大的蘇飛渝不同,祝和之所以時隔多年仍對這段不算愉快的往事記憶猶新,是因為他總是不由自主地重復想起。年少時的朦朧情愫早已不可追憶,而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品嘗記憶帶來的懊惱、悔恨、遺憾和苦澀。在得知蘇飛渝叛逃季家,被季潮重新抓回C國,和不久后傳出死訊的每一個時間節點。他那時什么也不知道,也什么都做不到。祝和想,可蘇飛渝理應擁有委身季家之外的選擇。臥底季家的任務是他主動要來的,即使那會兒蘇飛渝已經叛逃,祝和知道自己見不到他,但還是想要再做些什么,想讓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而他不會再重蹈覆轍。現在這個夢寐以求的機會終于擺在了他眼前。“作為臥底,能混進季潮眼皮底下,你很厲害?!?/br>兩人靜默半晌,蘇飛渝突然低笑一聲,“‘沈特助’……哈?!?/br>他盯著祝和,不帶任何感情地詰問:“你為誰做事?條子?國際刑警?你看著可不像條子?!?/br>祝和挑挑眉,坦白:“是安全局”。他明白當務之急是獲得蘇飛渝的信任,而適當地透露些信息是顯示誠意的好方法。“也是,你當年考上軍校了。既然是軍人出身,那也只有安全局了?!?/br>蘇飛渝微微點頭,瞇了瞇眼,語氣中夾了幾分譏諷,“我還以為安全局這種諜報機構只負責對外情報和政治保衛呢。什么時候手伸得那么長,來找本國黑幫的麻煩?“見祝和并不接話,他笑了笑,又道:”季笙說你是在三年前被提拔上來的,是看準我離開季家后就沒人能識破你?膽子真大……不過辛辛苦苦在季潮手下臥底好幾年,你想要什么?黑賬?走私的情報?還是其他季家涉黑的證據?“”我們想要你?!?/br>祝和說。“兩個月前我們收到線報,說你在拉斯維加斯出現,但最終還是慢了一步,讓季潮搶了先?!?/br>他觀察著蘇飛渝的神色,聳了聳肩,“我們也試圖營救過,但他把你藏得太好了……沒過多久,就傳出了你的死訊。季潮甚至放出了尸體照片?!?/br>“我們都以為你死了。畢竟季家從不放過叛徒?!?/br>蘇飛渝蹙了蹙眉:“所以?”“如果你沒死,事情就大不一樣了。很多麻煩將會迎刃而解?!?/br>祝和緩緩道,“對我們來說,你很重要?!?/br>蘇飛渝看著他,輕輕笑了一下,笑意卻未達眼底:“怎么?想讓我當線人?”“不,不是線人,”祝和說,“污點證人?!?/br>他掃過蘇飛渝青白的臉和眼下的烏青,又隱約瞥見他衣物遮掩下手臂上的劃傷,心中一動,故意諷刺道:“季潮在軟禁你,對不對?這還不夠,還要變著法折磨你。他不是不殺你,只是還沒欣賞完你生不如死的樣子——季先生可真是不念舊情?!?/br>蘇飛渝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微妙,卻什么都沒說,也似乎不曾動搖,黑洞洞的槍口仍舊紋絲不動,直指祝和。“那個人最近很不好過,而根據我們的情報季潮已經與他生出嫌隙?!?/br>祝和權當自己猜對了,咽了口唾沫,話鋒一轉,努力讓自己聽起來輕松自若且信心十足,“飛渝,你本來就是叛徒,到了那時,季潮不會放過你的……只要你同意出庭作證,我們會立即對你提供保護,事后我們會給你創建一個國外的新身份,改頭換面重新生活。我用性命保證你不會受到任何制裁,跟過去一刀兩斷,任誰都找不到你。或者你還有其他要求,只要我們可以做到,都可以接受?!?/br>確實是很誘人的條件。蘇飛渝緩緩眨了眨眼,勾起唇角,沒對祝和伸出的橄欖枝發表任何看法,只是平靜地又一次詢問:“你為誰做事?”問題雖然一樣,其中含義卻截然不同。祝和哽了一瞬,還在猶豫,就聽蘇飛渝口中輕輕吐出一個名字。正是目前已經實際接管了整個安全局的,祝和的老板。“你們想要的是季家和那個人勾結的證據,以此把他徹底拉下臺?!?/br>他平淡和緩地說,“所以才要找我。因為整個季家上下知曉所有背后往來交易的只有我和季潮?!?/br>祝和心神震動,不敢相信蘇飛渝這樣輕而易舉便猜到他背后老板的名字和他們的目的,不由得心生畏懼,繼而疑慮:這樣的人,真的需要他們的‘幫助’嗎?又真的會乖乖聽從他們的劇本嗎?“是?!?/br>片刻后,他承認,“那個人太過狡猾謹慎,其他的罪證基本都斷了,和季家的聯系也藏得很深,我們調查了很久才勉強確定……要拉他下馬很簡單,但我老板要的不止如此?!?/br>蘇飛渝靜靜地望著祝和,忽然好像松懈了一點似的垮下肩,做作地嘆了口氣。“現在搞政治的玩得真大啊?!?/br>他歪了歪頭,似笑非笑地調侃,“為了弄死個政敵,有必要么?!?/br>“至于你的提議,”蘇飛渝頓了頓,朝祝和露出一個與過去別無二致的笑容,用敷衍街邊推銷商品的小販的語氣說,“我考慮考慮?!?/br>“不過在那之前,”還不等祝和松口氣,他又抬了抬槍口,唇角的笑意一寸寸地淡下去,“告訴我你們掌握的關于現在季家的情報?!?/br>-祝和離開后不久,蘇飛渝接到季笙的來電。“我哥醒了!”電話甫一接通,季笙比平時高了一度的聲音便吵吵嚷嚷地從聽筒中傳出來,“現在醫生正在給他做檢查,不過應該沒什么大問題了?!?/br>可能是因為發燒的關系,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蘇飛渝忽然很難像平常那樣輕松思考,他頭腦昏沉,眼前發黑,過了好幾秒才說:“那就好?!?/br>“說起來我哥剛醒過來第一眼就問起你來著……”那邊季笙并未察覺他的異樣,“不過我還沒把我們做的事給他說,我怕他會錘爆我的狗頭?!?/br>“他遲早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