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3
床,日常起居都要人幫忙。除此之外,三天要吃一次藥,家里的錢都花在了這上面,沒有積蓄也湊不齊彩禮,婚事就這么一直耽擱了下來。誰曾想,這還能招來“殺身之禍”。方寅城被架上祭祀臺的時候,阿奶眼里光散了,阿娘被埋在了坍塌的山路上,阿妹在官宦人家里當丫鬟,毫不知情。那年阿妹跟著阿娘去集市賣東西,被看中挑去當了丫鬟,這些年的藥錢幾乎都是靠她才能湊上的。可如今,她寄回來的錢再也不會有人收到了。方寅城被架上去的時候,他心里有過恨,可想著他阿娘還有阿妹還能受到庇護,他就釋然了。唯一痛的就是他阿奶,看著他被拉走,不能動的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他阿娘回來……那個時候方寅城雖說不是心甘情愿,可也算不上含恨,只是祭祀的手段比他想的要殘忍很多。因為是為了保護這片土地,所以必須將人埋在這邊土地里,再在上面畫陣法。村民挖了很大一個深坑,將方寅城放了進去,他被綁著,只能維持著站的姿勢而無能為力。他們一群人圍著他,往里填土,壓迫感越來越強烈,死亡的恐懼籠罩著他。到最后,只剩下一個頭仍露在外面。他們開始以他的頭為中心畫陣法,待到重重儀式完成,眾人散去,只留下兩人守著陣法不被破壞。方寅城初時,意識還算清晰,他看到前面的陣法上寫滿了“祈禱”二字,不遠處的兩人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只是他身體上壓迫感越來越沉重,窒息的感覺一點點地侵襲他的神經,幾個時辰后他已經感覺呼吸不過來了。最直接的反應便是他的臉色,已然從最初的黃色帶光澤變成了青紫色,眼睛也往外凸了出來。他多么希望能來一個痛快的,可沒人會滿足他。“你知道他為什么聽到‘擔心’這個詞會暴走嗎?”世界意識突然發問。彭澤鋒聽到世界意識的聲音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屏住了氣,渾身冰涼。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感覺只是徒增了一份無從宣泄的憤怒:用這種方式企圖獲得幸福的人還真是能安心地享受他們的幸福呢?不敢去想后續又發生了什么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可又不得不去弄清楚。彭澤鋒握緊了拳頭,“發生了……什么?”世界意識將時間快進了些許,此時方寅城已經死亡,他的靈魂飄蕩在村落間。剛離體的靈魂沒有記憶,只是胡亂地在生前生活過的地方飄著、走著,然后往他們最親的人所在的方向走。“人死后會在塵世逗留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是沒有記憶的。然后正常情況下,7天后他們便會前往某個地方等待轉世?!笔澜缫庾R突然看向彭澤鋒,“不正常的靈體會帶著他們的執念一直彌留在人世,慢慢磨滅掉身上的人性?!?/br>彭澤鋒知道世界意識是想告訴他,方寅城就是這樣的情況,他一直在世間彷徨不去。到他出現在他診所前時,他的狀態只是像人,身上的人性已經不剩多少了。可他不在乎他身上剩多少“人”的部分,他只知道那是他的患者,盡管有點特殊,但沒關系。他現在只想弄清楚,是什么讓方寅城生了執念。第111章思念體篇4世界意識用沒有加工粉飾過的丑惡回答了他。無記憶的方寅城向家里的方向走去,走到屋前不到百米的地方,他看到了他的阿奶。她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身體呈往前爬的姿勢,衣服上沾了很多泥土,還有一些石頭。裸露在外的皮膚上,能看到淤青。她擔心自己的孫子,這擔心煥發出了孱弱身體里僅有的力量,她爬下了床,往最吵鬧的地方爬去。每移動一點距離她都得停下來歇息,她心急如焚,咿咿呀呀地向她見到的每一個人詢問她的孫子,可沒人愿意聽一個老人的“胡言亂語”。他們急著回家慶祝接下來的安生日子,只有幾個孩子嘻嘻哈哈地朝艱難前進的老人扔泥巴石塊。她最終還是沒能爬到祭祀臺前。方寅城見到的便是拼了命朝前爬卻被惡意相待、已經僵硬了的阿奶。沒有記憶的靈體發出了悲鳴,那悲鳴就像失了母親的幼崽發出呼喚的啼哭一樣,讓人心疼。他一定不理解,他為什么這么痛苦。他想保護的人被別人狠狠地糟蹋了,他以為的犧牲換來的平安喜樂只是別人的,他在意的重視的人根本收不到這份幸福。可是他沒有記憶,他不知道他的痛苦從何而來。“如果想讓方寅城放下執念,是不是必須讓他想起這些事?”彭澤鋒問這個問題的聲音極輕,似乎重了一分都會加重方寅城的痛苦。“不需要,只要想起生前的事情就足夠了?!笔澜缫庾R的聲音依舊平穩,完整地回答了彭澤鋒的問題。“嗯?!迸頋射h輕輕地應了一聲。不用想起來就好。彭澤鋒由心底為方寅城感到慶幸,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他想起這些。世界意識并沒有就此結束這次特殊的旅程,而是又把時間往后跳,場景跟隨著方寅城的移動來到了山路上,他站在坍塌的積石前,不知所措。他的阿娘被埋在里面了。他只看到了半只手掌,他的阿娘只有半只手掌沒有被掩埋住。他盯著那半只手掌,移不開腳步。可他不知道那只手的主人是誰,他為什么要一直看著。“他在這里站了一個月,直到他meimei在外面收到退回去的錢款,得知她的家人全都死了,然后趕回來看到這被堵住的山路,挖了很久,回到府上投井自殺。在此之前,方寅城一直都這么站著?!?/br>世界意識每說一句話,彭澤鋒的心臟就抽痛一次。“他meimei自殺后,他穿過了這片積石,在井邊站了一年又一年。府邸都換了幾屆主人了,他還在那站著?!?/br>不懂什么是悲傷,不知道為什么而悲傷,卻在其中走不出來。世界意識沒讓彭澤鋒看方寅城如同靜物一般佇立在井邊的場景,而是帶著他回到了村里。仍是他們最初的視角,他們懸浮的位置可以看清整個村的狀況。那條村,已經不存在了。一伙流竄的賊匪在這里燒殺搶掠,帶走了所有能帶走的,留下來的全部燒掉了。入目之處全是黑色的灰燼,還有剛剛燃燒完冒著煙的木炭,已經沒了生機的尸體。方寅城的故土,只剩一把焦炭。為什么會這樣?方寅城的犧牲完全沒有意義是嗎?彭澤鋒很想破口大罵,罵那些人的自以為是,罵這紛亂的世道。“祈禱是兩種不同的規則,祈愿時不可將兩者并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