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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他這些都不是壞人,不可對他們露出尖牙。時間久了,辭年也逐漸消停了,他開始盤踞在竹屋的各個地方,欄桿上、房檐上、屋頂上、柴堆上……所有來看望竹阿婆的人都會對這只似狗非狗的小動物感到好奇,但他們最多也是遠遠看看,誰也不敢上手摸他。沒人來看竹阿婆的時候,她就搬個凳子,坐在房檐下,曬著透過竹林灑下來的太陽,輕輕地編織著手上的竹器。不過是一些魚簍、菜籃、竹筐之類的小東西,阿婆卻編得很用心,也很細致。辭年趴在她身邊,看著她那雙干燥而柔軟的手,將細細的竹篾變成器物。后來,辭年開始學會吸取月光的精華,將之轉化為靈力。他慢慢可以化作人形,卻從不敢在竹阿婆面前隨意變化。要知道,他重新獲得化形的能力,就花了近十年的時間。與竹阿婆朝夕相伴的這么多年,他從不敢顯露自己,哪怕連自己狐貍的身份都極盡掩藏。狐貍會勾人,人們都這么認為,即使竹阿婆不這么認為,也不能嚇著她,更不能讓她為了自己受人白眼。可世間歲月匆匆,滄海桑田,辭年是妖怪,它修煉得法,早已擁有了永恒的生命,竹阿婆卻只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類女子,她做不到,也不可能永遠陪在辭年的身旁。短短數十年,辭年還是那通體雪白的“小狗”,竹阿婆卻從頭發花白,變得滿頭華發,從輕微佝僂,變得步履蹣跚。老人開始健忘,開始不記得自己做過飯,也不記得自己燒過水,又是坐在院子里一整天,連吃飯都會忘記。辭年沒有辦法,終于在一天清晨竄入竹林,化作身著布衣的少年,捧著山里采摘的瓜菜和捉來的野兔,急急忙忙跑回了小小的竹屋。竹阿婆沒認出他,這是必然的。他只說自己是山下村子里的人,被“多多”引路而來,就為了照顧竹阿婆,讓她能吃上一頓熱乎飯。竹阿婆似是看不清他的模樣,又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只是瞇起眼,對他笑著。笑了許久,她才輕輕抬起手,在化為人形的辭年頭上愛憐地摸了兩下:“多多,謝謝你了?!?/br>或許陽時將盡的那點陰陽之緣,真的讓她看見了自己本來的模樣。辭年哽了一下,只笑著回道:“阿婆,多多出去玩了,我來給你做飯?!?/br>竹阿婆卻搖搖頭,拉住了他,溫和道:“快三十年了,多多,這世上哪有小狗,能像你一樣,活三十年呢……”辭年聞言,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得沉默。竹阿婆又笑了:“真好啊,真好?!彼痣p手,輕輕捧起了辭年的下巴,如這么多年將化為狐貍的他摟在懷里時一樣。她說:“奶奶老了,以后沒人照顧你了,這座山里有吃人的怪物,那年,他就是上了后山,便從此再也沒回來……”她的聲音很輕很細,帶著顫抖:“你到山下去,那個村子里的人,都對我很好。我在這陪他,他們就想方設法的讓孩子們來陪我……”她頓了頓,“你也好,你陪了我好多年,已經足夠了?!?/br>辭年永遠記得,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他重新變回了狐貍,臥在竹阿婆懷里,無論她怎么輕輕揉著他的皮毛,他都一聲沒吭。他透過她溫暖的手,看見了風過時搖晃的竹林,那些風聲被陽光浸透,從遙遠的山上沙沙地傳來。一聲一聲,竹浪喧囂。他的奶奶,在這讓人心底發癢的竹喧里,靜靜地走完了這一生。幾天之后,再上山來看竹阿婆的人,沒有再見到那位永遠笑容滿面的慈祥老人,只見到了離竹屋不遠處的坡道邊,新起了一座小小的土包。像佝僂的她,也像瘦小的她。新刻的石碑,連生卒年都沒能寫下,這三十年相依相伴的光陰里,她甚至沒能給辭年留下一個名字。唯有立碑人的名目下,落著兩個只需微微張嘴就能喚出的疊字:多多。百年竹溪歲月更迭第十八章·百年竹溪歲月更迭世上的諾言有那么多,男歡女愛,情到濃時,必然海誓山盟,恨不能對天對地對天下蒼生宣布自己的真心。辭年只是一只狐貍,他從未向竹阿婆以及數百年前的竹溪村許下諾言。春花開了,秋葉落了,一年又一年,一代人老了,又有了新的一代人,竹阿婆沒有孩子,逐漸被人遺忘。辭年守著這小小的竹屋,屋子破了,他就學著修,柱子要塌了,他就砍下新的竹子替換,一次又一次,竹屋早就沒了最開始的樣子。這份恩情不得不報。是那雙溫暖而粗糙的手,將他從混沌的冰冷中解救出來,給了他容身之所,給了他親人般的愛護,哪怕她從未知道他的來歷,他也從沒聽過她的姓名。賀棲洲摸到了陳舊的欄桿,這欄桿也不是最初的模樣了,幾百年的更迭,它或許也換了無數次,可歲月侵蝕,讓它也逐漸衰老退化。一心想留住的東西,終究還是留不住。辭年的故事說完了,兩人沉默著,彼此之間只有呼吸聲,誰也沒有打擾誰。“你后悔嗎?”賀棲洲突然問。辭年聞言,笑了笑,道:“后悔什么,后悔留在這嗎?”“現在的竹溪村,已經不是當初的竹溪村了?!辟R棲洲道,“人的記憶和壽命一樣短暫,幾百年過去,他們或許連竹阿婆都不記得,更別說記得你?!?/br>辭年立刻道:“我不用他們記得?!?/br>他想了想,一拍欄桿,跳了下來,在原地轉了好幾圈后,突然笑了出來:“我啊——竹溪山狐大仙,區區凡人,不記得便不記得,我也不稀罕他們記得!我守在這,自有我的意圖,凡人不懂就不懂,我也不稀罕他們懂?!?/br>賀棲洲問:“后山,到底有什么呢?”辭年剛折下一枝新竹,將手中的幾片竹葉折疊起來,做成花朵的模樣,輕輕放在冰冷的石碑上。他嘆了口氣,悠悠道:“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br>“哦?”賀棲洲語氣上揚,“我哪樣的人?”辭年掰著指頭數著:“說了后山有妖怪,你不怕;說不讓你過來,你非要過來;別人都怕我,恨不得躲著我,你偏偏……”說到這,他突然就不說了,聲音也逐漸小了下去。賀棲洲正洗耳恭聽,問:“我偏偏?”辭年一甩手:“罷了,不說了?!?/br>賀棲洲一笑:“我偏偏挨著你,抓著你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