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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生無憾啦?!?/br>“祁林,你之前,說我沒有心”,邱池把頭抵他手上,眼淚如同小溪,覆滿他整條手腕:“你太狠了,你對我這么狠,你才真正……沒有心?!?/br>“家里的事,都交給你了”,祁林強撐心神,眼皮快抬不起來:“我最放不下我爸……你別……告訴他?!?/br>“那你……放得下我?”祁林松開邱池的手,恍惚揪他頭發:“你別喝酒,等爺爺出來……你若腫成豬頭,爺就吃你的rou?!?/br>手術室大門打開,邱池被人拉開,踉蹌往后面退,祁林的病床越來越遠,羅封上前兩步,握住邱池肩膀。邱池像抓住救命稻草,視線摸索向上,滿懷期冀,望向對方。羅封不忍看他,幾乎撕扯似的,躲開他黏住的目光:“我們一定盡力。但你做好準備……他有……永久失明的可能?!?/br>(2)手術室大門關緊,“手術中”再次亮起。邱池呆愣半晌,兩條腿如同融化,他踉蹌向后面靠,酸軟的筋骨撐不起重量,撲通摔進椅子。施秒在走廊盡頭大哭,她老公匆匆趕來,她撲在老公懷里,哭的像個三歲小孩。邱池僵硬坐在那,腦中浮現許多畫面,一會兒是祁林坐在床上,掰著指頭算:“導盲犬,導盲杖,盲文書……”一會兒是祁林仍在夢中,被自己抱在懷里,抓住自己衣襟,低聲哽咽:“看不到,我真……害怕……”邱池兩肩顫抖,緊捂住頭,后背扛座大山,幾乎壓斷脊骨。臉皮緊繃發干,仿佛只對祁林,他才能哭出淚水。淚腺如被銷毀,眼底有個巨大的烘干機,隨時蒸干眼瞼。他也曾有過希望,他曾忍無可忍,偷偷報警,滿心期待警察上門,母親能逃離苦海。離婚也罷,逃跑也罷,只要離開邱山林,只要能離開……她將脫胎換骨,重獲新生。他躲在門后,握緊雙拳,肩膀繃緊,呼吸憋到極致,命懸一線。邱山林面對不速之客,依舊面不改色,溫文爾雅,他輕拍母親肩膀,母親打個哆嗦,把頭靠上邱山林的肩,甜甜笑言:“我和老公,一直如膠似漆。前兩天吵了架,孩子小題大做,打擾了您們,真是抱歉。我讓傭人給您們倒茶,喝了茶再走吧?”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希望像根紅蘿卜,總在面前輕晃,勾引他前去追逐。每當他靠近一點,拴住蘿卜的繩子,總會“嘣”一聲斷裂,他眼睜睜看著希望,掉落進無盡深淵。他被邱山林拉進屋里,猛甩藤條,打的遍體鱗傷。他從小不愛哭鬧,那次痛到承受不住,翻滾大喊:“mama!”母親跑到門邊,欲言又止,邱山林冷冷抬眼,長長的藤條往地上一甩,發出啪一聲寒鳴。母親咚一聲坐倒在地,連滾帶爬跑出,慌亂中摔上了門。那扇門關合的聲響,與手術室的門響混合,邱池一時心神散亂,竟不知身在何處。“邱總,一天沒吃飯了,吃點東西吧?!?/br>顧檬在樓下打飯上來,看邱池彎腰坐在椅子上,像座沉默的雕塑。她靠近兩步,拍拍邱池肩膀:“邱總……”一只手如鷹爪飛出,抓住她的手腕,向旁邊一甩。顧檬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咯的脊背發疼:“您……怎么了?”邱池僵硬片刻,如夢初醒,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用血紅的眼睛,看向顧檬,眼底流出歉意:“抱歉?!?/br>顧檬看著邱池的神色,心里滿是忐忑:“我沒事,祁哥福大命大,肯定能平安出來。您也兩天沒睡了,先休息一會?”邱池直直看她,不認識她似的,半晌才垂下頭,沒頭沒尾來一句:“換鞋?!?/br>顧檬忙看自己的鞋,六厘米的細跟:“怎么了邱總?”邱池緩緩抬手,敲敲自己的太陽xue:“敲地面,噠噠聲……這里,受不了?!?/br>顧檬忙脫下高跟,抓在手里,小跑出去換鞋。她還沒回來,周澤和祁真就匆匆來了,周澤一身正裝,手里拎著祁真的外套。祁真一身拉花,臉上掛滿亮粉。“剛結束一場演奏,小真得知祁林急救,衣服都不換,說什么都要過來?!敝軡蛇呑哌吤撏馓?,熱的滿頭大汗,抬眼往手術室看,“進去多久了,現在什么情況?”他走到邱池面前,話語哽在喉口,再發不出聲音。邱池頭發亂做一團,目光呆滯,眼底青黑,身上滿是汗味,襯衫破破爛爛,褲子黑皺的看不出樣。他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讓周澤猛咂嘴唇:“都成什么樣了……還不快去睡覺?”旁邊匆匆路過一個護士,周澤抓住她,引她向手術室看:“進去多久了?手術要做多久?”護士也剛來實習,話不敢說太滿:“不好說,要看手術情況,一般是四到八個小時?!?/br>周澤放她離開,轉向邱池:“你先歇兩小時,我幫你看著,行不行?”邱池一言不發,頸后骨頭如被鐵鑄,抬都抬不起來。周澤無法,只得俯身勸他:“能排的上號的大夫,都被你軟硬兼施,拉來商討過祁林病情。能進手術室的,更是精英中的精英,你怕什么?”“周澤?!鼻癯赝蝗婚_口,嗓音沙啞,喉管像從口里抽出,在荒漠中晾曬,“如果當時,祁林和你在一起……會不會……更好?”周澤如遭雷擊,下意識望向祁真,祁真坐在很遠的地方,雙手合十祈禱,沒關注這邊。周澤輕舒口氣,旋即怒火更盛,他一把揪起邱池,咬牙切齒:“你清醒點行不行?祁林在里面,和死神賽跑,你在外面,要把他推給誰?有能耐,等祁林醒了,你把這話說給他,你看看,他會不會打爛你的臉!”上次在邱池家里,看他喝的滿面腫脹,話都說不清楚,周澤便已知道,祁林在他心里的地位。沒想到在這里,他竟說出這樣的話。周澤表面發怒,其實心急如焚——邱池的情緒已崩到極致,即將坍塌,他現在把祁林所承受的,都歸咎于自己的存在。不能再讓他等在這里,若祁林真出了什么事,他……一念及此,周澤放緩聲音,退而求其次:“你至少,先去洗個澡吧?祁林一會出來了,你還要去陪他。你現在蓬頭垢面,如果讓他二次感染,怎么辦?”不知是哪一句話,觸動了邱池的心緒,他慢慢杵著膝蓋,木頭人似的,一步一晃,走向祁林的病房。祁林的病房,是邱池讓人給騰出的單間,家具一應俱全,配套設施完善。邱池挪進浴室,僵硬按了按鈕,劈頭蓋臉的冷水,從頭頂猛澆而下。這冷水如同冰碴,從天而降,敲醒他遲鈍的頭腦,喚回他發散的神智。身上寒毛直豎,毛孔收緊又張開,他一把扶住欄桿,狠狠抹了把臉,徹底清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