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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看來羅姍不是一個人住在這里,還是有舍友的。他默不作聲地跟著陸懺坐到羅姍對面的沙發上。“這位就是……祈尤先生說的另一位先生了吧?”羅姍清淺地笑了起來,神色柔和,她特地早起畫了個淡妝,換上一身干凈大方的衣服,如果不是她現在就坐在祈尤面前,沒人能想到她心懷怨懟。陸懺點頭說是。他不露聲色地將羅姍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大概把她的情況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心里也有了底。羅姍給兩個人倒上七分滿的茶水,坐正身子說:“那我現在可以開始說了嗎?”她說這話的時候尤其看向了祈尤,估計是在問:你現在是上班時間了嗎?祈尤雷打不動:“嗯?!?/br>羅姍淺淺一笑,仿佛一株含水的白百合,將她的故事娓娓道來。在十一歲以前,羅姍和其他的女孩子并沒有什么區別。喜歡抱著洋娃娃過家家、披著紗巾演宮斗戲,最大的煩惱莫過于考試時沒有拿滿分或是錯過了喜歡的動畫片。羅姍最喜歡窩在母親的懷里聽故事,她的一副好嗓子大概是隨了母親,一樣的溫柔、干凈。母親用這樣的聲音在她床前念著一個又一個故事,給她展現出一個與平時接觸不太一樣的世界。母親講的是妖族的故事。那些不同尋常的事物令羅姍眼前一亮、心生歡喜。她問:“mama,真的有妖怪嗎?”母親笑著揉她的小腦袋,回答說:“見既有,不見則無?!?/br>羅姍雖然不明白,但她覺得是有的。這個認知令她對這個世界滿懷期待。直到羅姍十一歲,這個盛裝希望的瓶子開始傾斜了。她的母親在那一年的冬季因病去世,臨走時看著她,嘴唇張合著念:“姍姍,姍姍……”母親發不出聲音,但溫柔干凈的調子回蕩在她的腦海里,她聽見母親在叫她,在叫姍姍。這聲音一直回蕩到次年夏季,羅富國帶著一個名叫李月的女人回家。李月身后跟著一個半大的孩子,抱著女人的腿,沖著羅姍做鬼臉。羅姍十二歲,依稀懂得面前這副景象是什么意思,但她不敢相信。她看著羅富國問:“她是誰?”不用羅富國回答,她也知道這是誰。這是她的繼母,這個房子新的女主人。她聽見母親輕輕叫她。姍姍,姍姍。李月帶來的那個男孩子,是羅富國養在外面多年的私生子,進了家門像是登了個基,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只要他想,有求必應。羅姍說到這里頓了一下,眼里含著薄薄的淚光,笑著問:“說到這里是不是‘重男輕女’四個字已經掛在我家門口了?”祈尤沒有說話,把茶幾上的紙巾往她面前推了一下。羅姍說:“謝謝?!f到哪來著?嗯、他叫羅玉,璞玉的玉?!?/br>和其他重男輕女的家庭沒什么不同。起初的幾年,羅富國姑且還能想著這個女兒,但李月刻意地將羅姍圈到一家三口外面去,她又正處于心思敏感自卑的時期,沒什么心機,逐漸被這個家拋棄在外。大學畢業后,憑著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和一副好嗓子做起了網絡歌手。自己寫詞自己譜曲,歌里唱的是念念不忘的妖論怪談,憑著風格獨特、元素迥異,羅姍以“刺君”的名字一經走紅,在圈里算是小有名氣。聞著rou味的父母尋著找上門來,要求她每月花銷之余還要給他們打一筆“贍養費”,否則就把她的“不良行為”公布于眾。羅姍厭惡至極,但又因其中種種無可奈何,不得不贍養著一家三口的吸血鬼。江郎也有才盡的一天,三年過去,羅姍已經寫不出什么能讓自己滿意的曲子,只有一首——羅姍嘆息著輕聲說:“我想把最后一首曲子所得的利潤全部捐給慈善機構,而不是被其他的什么人瓜分。這算是……我對這個行業以及粉絲的最后一絲熱愛吧?!?/br>“最后一首曲子?”陸懺抬眼看著她:“您是不打算再——”羅姍笑著搖搖頭:“今年冬季初,我查出了絕癥?!?/br>她說了一個比較冗長的專業名詞,陸懺和祈尤不由得同時一怔。“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靠我自己可能做不到什么了。所以才……”羅姍深深地看著他們兩個,帶著懇切的語氣說:“拜托你們,請讓我和那個家脫離關系。我不想死后,我的最后一首歌爛在他們肚子里?!?/br>羅姍眼前水霧氤氳,仍然擋不住目光的殷切,她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角,指尖都顫抖著發了白。比起怨恨,她倒更像是懷揣希望。這樣的人,卻要埋葬于冬季。祈尤擱下手中的水杯,直視著羅姍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怨念已成,樂意效勞?!?/br>羅姍聞言一下子軟了下來,靠在椅背里,不住抹著眼角的眼淚:“謝謝,謝謝您——”“不過羅姍小姐,我還有事情想要問您?!?/br>陸懺將紙抽遞到她的面前,微笑著問:“您父母所說的‘不良行為’,是指在這間屋檐下生活的另一個人嗎?”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就上課啦。(但26號返校(。))第34章羅姍“您父母所說的‘不良行為’,是指在這間屋檐下生活的另一個人嗎?”陸懺說出這句話時,羅姍的神情略有恍惚,不自覺瞟了一眼茶幾上另一個印有粉色小兔子圖案的茶杯。她嘆息著說:“是的?!?/br>“她是我女朋友,唐梓?!绷_姍提起這個人時,唇角上揚,眸光微亮,“我們是網絡上認識的,高中時我還是個萌新,什么都不懂嘛,只有寥寥十幾個粉絲,唐梓就是其中一,她那時候每天都變著花樣給我留言、加油打氣。一來二去的,我們就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我大學畢業正式開始做音樂那年,她剛好大一,我們就搬到一起住了?!?/br>“我是同性戀,這就是我的不良行為?!绷_姍噙著苦澀的笑意,輕聲說道。坐在對面的古漢語翻譯器湊到面露茫然的祈尤耳邊小聲解釋:“對同性產生愛情的人稱為同性戀?!?/br>祈尤疑惑:“這也有錯?”“沒有?!标憫詳蒯斀罔F回答說。他看向羅姍,詢問道:“羅姍小姐是怕其他人知道以后對您的未來有影響嗎?”“不,如果是怕影響我的未來,我何必在查出絕癥后再請神呢?!绷_姍苦笑著搖頭:“我是怕唐梓呀,她才二十二歲,還在念書,什么事都是不確定性的,如果羅富國真的到他們學校去鬧一通,我的唐梓該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