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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鬼差厲聲喝道,“她不是你害死的嗎?!”洛金玉忽遭他這一喝,心頭猛顫,不由自主隨著他的話想到:我……我當時在牢中。是啊,是我害我娘死的,我口口聲聲說著孝順她,卻只會連累她……她是為了我,這一生方才貧苦顛簸,不得善終,我……“子不肖,母之過?!惫聿罾淅涞?,“她就要代你受罰?!?/br>“她生我養我已屬不易,為何我之錯仍要她來受罰?”洛金玉滿腦子昏昏沉沉,顧不得多想其他,只記得自己要死死攔在母親面前,哪還記得什么儀態端莊,失聲叫嚷,“我不服,我要與閻王爭辯!帶我去見閻王!他斷的什么冤案!我——”“閉嘴!”洛金玉頓時呆住,半晌才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向他的母親。那是他的母親,生了他,含辛茹苦養育他十六年的母親,此時此刻,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與其說是“面無表情”,不如說,那略顯呆滯生硬的目光中,帶著冰涼涼的恨意。洛金玉:“……”這張面孔,分明是他母親,甚至還是許多年前的母親,比三年前更年輕一些??墒?,卻又不是……他從未見過他娘會露出這樣的神色,他娘極少與人紅臉,便是少有那幾次,也多是隱忍寬容大于仇恨憤怒。“娘……”洛金玉喃喃叫了一聲。“我沒有你這不孝子?!彼锢淅涞卣f。這話一出,對于洛金玉而言,是何等之重,他眼圈頓時紅了,直挺挺往地上一跪,哽咽道:“娘,兒子不孝……”“我沒有你這不孝子?!彼镏貜土艘槐?。洛金玉的眼淚奪眶而出,他立刻往地上重重磕了幾下響頭:“娘,是兒子不孝,您、您別……別生兒子的氣?!?/br>他幾乎話都說不出來了,絲毫不像平日里在外人面前鎮定自若的洛子石。此時此刻,他不過就是個幾歲的孩童似的,哭著道:“娘,娘……”他何曾見過他娘這樣?就是在洛金玉以往的夢中,也沒見過。并非是洛金玉不愿相信他娘會責怪他,而是在他心中,他娘一貫都是慈愛的,便是在夢中,在想象中,他娘也絕不會是不慈愛的。“娘,我去和他們爭辯,是我的錯,不要你受,要受刑,都該是我來受?!甭褰鹩窨拗?,“我們這就去——”“我死都死了,你裝什么孝敬?”他娘冷笑道。“娘,我——”“你是洛家唯一的血脈,竟娶了條閹狗,你對得起洛家的列祖列宗嗎?”他娘厲聲問道,“我當初隱姓埋名、吃盡苦頭,養你長大,只望你光復洛家門楣,開枝散葉,你是如何做的?還有臉叫我娘?”洛金玉卻怔了怔,呆呆地看著她,半晌,茫然道:“可是,娘你沒有說過這些?!?/br>他娘噎了噎,也略有些茫然地看著他。洛金玉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淚,無辜地道:“娘,我自幼只得您教誨,說要不愧洛家門楣,做于社稷于民有益之人,您并不說要光復洛家門楣,明先生嘆息此事時,您還勸過他。至于開枝散葉之事,您更是從未在意過,記得當初鄰里間曾有一人以外室有子、而正妻無出為由,要休了賢惠伺候他父母多年的糟糠之妻,您還為之仗義執言過,說人在世上,問心無愧方為要緊,至于孩子,有固然是好,卻再重也重不過做人的道理。我與沈兄情投意合,他待我赤誠,一片真心癡意,再認真不過,且是我自己把持不住,與他有了親熱干系,哪能始亂終棄?豈不是愧對圣賢教誨?”他娘:“………………”洛金玉說完,見他娘不說話,又道:“娘,沈兄并非曹國忠那樣的jian賊,他雖是宦官,卻心懷忠義,曹國忠正是他扳倒的。且他還是明先生的二子,多年前因曹禍失散,他一路流浪,被人騙去凈了身,這才做了宦官。他不似我與師哥那樣長在母親或父親的慈愛膝下,他受盡多年磨難艱苦,性情是有些乖僻,卻難得心性不差,也愿意改正,在任性中倒也頗有一些可愛之處,兒子很喜愛他……”他娘面色鐵青,打斷道:“閉嘴,我不想聽?!?/br>作者有話要說:天空一聲巨響,宋凌閃亮登場。我這什么夢回十年前的流行語?只是宋凌萬萬沒有想到,洛金玉居然連自己的娘也能懟,順便還要秀恩愛。當然了,真洛夫人是沒有槽點讓兒子懟的,假的才有。都怪你們,總要提他兩句,導致他決定不吃雞了,要好好搞一番事了。(您的好友W使用了技能[甩鍋])146、第146章洛金玉欲言又止。旁邊那兩鬼差見狀,又要來拖他娘受刑。洛金玉急忙攔阻著,絕不肯讓,然而他一文弱書生,在人間時尚且敵不過尋常有些功夫底子的人,如今在“地府”之中,又如何斗得過鬼差?三兩下就被拉開,摁在地上,叫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娘被捆上刑架。這一回,任由洛金玉如何竭力掙扎、嘶聲叫喊,都動彈不得分毫,看著那獠牙鬼差手持大刀,將他娘從中一刀劈成兩半。“娘——”“娘!”洛金玉猛地坐起來,渾身滿臉都是涔涔冷汗,大聲喘著氣,捂著心口,只覺得渾身無力,偏偏那顆心就要跳躍出去。他顧不上這些,他只記得夢中所見那駭人的一幕又一幕。他只記得他娘被劈開兩半后,倒在地上,仍能說話,她說她在地府十分痛苦,而那鬼差說她本也陽壽未盡,因此不得去投胎轉世,還得在煉獄中將未完的二十年陽壽熬盡。“……”洛金玉越發覺得漆黑的屋子里冷風陣陣,手腳都凍得麻木起來,他緩緩地蜷縮起來,只穿著寢衣,躲在大床的角落里,抱著屈起的膝,失魂落魄地望著被面發呆。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臉上的淚痕都干了一遭,也沒人擦,臉發皴地疼起來,可此時的他哪里還能感受得到,他連呼吸都艱難得很。洛金玉只覺得這感受十分熟悉,三年來,他在牢獄里時,就常常這樣。痛不欲生,萬念俱灰。若非想著要去尋玄門秘法,他根本不知自己能否撐到出獄那日。又不知過了多久,洛金玉忽然感覺從屋子另一端傳來飄忽的聲音。“說得那樣好聽……”“……”洛金玉怔了怔,仰著臉,愣愣地望著屋子那邊的一團黑暗處,“娘?”可是除了安安靜靜的擺設和黑,他什么別的也沒有看到。是幻覺……洛金玉剛這樣想著,忽然又聽到娘的聲音道:“你不是口口聲聲要復活我嗎?”“娘!”洛金玉這次不再猶豫,匆忙起身,鞋子也顧不上穿,光著腳踩在地上,奔向聲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