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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和他動過口,結果他是怎么做的!”畢竟確實是哄騙了人家小公子,如今大舅爺尋來,沈無疾有些心虛,可轉念想到洛金玉不久前在自個兒懷中那含羞帶怯的模樣,那水潤潤的澄澈眼睛,那軟乎乎的嘴唇,那脖頸間的幽香,那愣頭愣腦的貼心話……沈無疾一咬牙,將顆被色|欲熏個烏漆嘛黑的心一橫,冷笑叫囂,看在明廬眼中端端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我們的事,要你這外人插手?可是他主動提的,你倒是去找他說呀?!?/br>明廬怒道:“沈無疾,我看錯了你,本還敬你幾分情癡,有惺惺相惜之感,如今看來,你也不過如此!”沈無疾反唇相譏:“咱家也不敢讓明盟主這游戲人間、紅顏知己遍布天下的多情種子惺惺相惜,咱家可沒多看過金玉外的第二個人?!?/br>“你就盯著他害!”明廬罵道,“他單純不懂這些,你當我也是傻的?他如今心防薄弱,你就趁虛而入,哄得他找不著北。沈無疾,你還是個人嗎?你這混賬!”這恰巧戳中了沈無疾的痛處。因著曹御醫那一番話,沈無疾本就暗自道自個兒是趁虛而入的無恥之徒,如今被明廬說破,他一時間再囂張不起,神色漸漸黯淡,心也沉了下去,一片涼意,面無表情地看著。明廬叫道:“你說話!事到如今,裝什么啞巴!”沈無疾無話可說,半晌,冷冷的,帶著對自己的嫌惡,道:“咱家本也不算什么人?!?/br>明廬正在氣頭上,聽他這么說,便是打定主意要哄洛金玉到底了,登時氣得腳尖一點,從何方舟身旁穿過,執劍就朝著沈無疾頭顱刺去。何方舟對沈無疾和明廬的身手都心中有數,雖然大約沈無疾正經打不過明廬,但躲這一招還是不難,本也沒怎么,可他回頭看去時,卻一怔。只見沈無疾仍立在那,不動不躲,任由利劍朝面而來。何方舟心中一驚,急忙去扣明廬的肩膀,只是到底晚了會兒,攔是攔住了,可劍尖已經刺到了沈無疾的眉間,鮮紅的血滴順著沈無疾高挺的鼻骨滑落下去,在他白皙的臉上畫出一道蜿蜒紅線。沈無疾仍然不動。三人誰也沒動,僵持在這。片刻之后,何方舟嘆息道:“明盟主——”“你這又是做什么?苦rou計?”明廬冷笑道。沈無疾垂眸,低聲道:“你是洛金玉的師哥,你真心關懷他,是他的福氣。何況,你說得也沒錯,咱家是趁虛而入?!?/br>明廬一怔。沈無疾冷冷道:“你那日說的話不錯,今日說的也不錯,可咱家改不了自己這顆心,就是不當個人又如何。你若要動手,你就動,咱家決不還手。何方舟,你也讓開,讓他殺了咱家,挖出咱家這顆心來,咱家也算是解脫了?!?/br>何方舟:“……”你且閉嘴吧,咱家覺得如今明盟主還真做得出把你心挖出來的事兒,你當他是展清水呢,只會嘴上和你嚷嚷?沈無疾說完,便閉上了眼睛,微微仰著臉,一副任人屠戮的模樣。明廬回過神來,側頭看向何方舟,冷淡道:“何公公,你也聽見了他的話,松手,這是我和他的事,不想對你動手?!?/br>“洛公子是你師弟,你為洛公子的事尋無疾要說法,天經地義,”何方舟的聲音仍然平穩柔和,卻也十分堅定,“無疾是我師弟,遇到仇家尋他,我為他護駕,同樣天經地義。我們兄弟幾個早有誓言,雖不同生,但能同死。明盟主,今日若你執意要殺他,如何也得先殺了咱家,否則咱家決不讓你動了他?!?/br>明廬氣急反笑:“你們倒也還有如此義氣?”“我知道世人對宦官有許多偏見,也非不能理解,我們畢竟與你們不同。照你們的說法,非你族類,其心必異?!焙畏街鄣?,“可我們自個兒知道,我們仍還是人,比起你們,我們也只少了一樣東西,除此之外,都是爹娘生的,吃五谷長的,既有心,又怎會無情無義?!?/br>明廬噎了下,不自在道:“我……”卻也說不下去了。他確實對宦官心存輕視鄙夷,其中自然有家仇緣由,卻也有些是因這世間又有幾個人對閹人沒有偏見?他只是亦不免俗罷了。但被何方舟這一說,明廬也有些自慚。他向來自詡瀟灑,視禮教于無物,不與世俗同流合污,可仔細一想,好像也還是俗得很,否則怎么一聽師弟說要和沈無疾成親,竟先想到的不是斷袖這事兒,而是就算要斷袖,也不能斷個太監。“明盟主,”何方舟看出他的松動,嘆了一聲氣,繼續巧言勸道,“我與你來往,也知你非不講道理的人。我知道無疾和洛公子之事,是有些……你不愿意,也是人之常情。但我腆顏為我這師弟說上幾句話,他待洛公子實在赤誠一片,這皆是有目共睹的。有些事,或許你也不知,我可以告訴你,他為了洛公子,究竟做過些什么,仿佛是著了魔似的。我其實也不贊同他這份癲狂,甚至勸阻過,可最終,也無能為力,皆因他實在是收不回那顆心。其實咱家也不懂,想來,明盟主或許還會懂一些,問這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執著如此。再者說,你別看他平日里仿佛咋咋呼呼,其實,只在親近人面前才這樣。若他在外頭也這樣,哪能有如今地位?他心智周全縝密,其實是我兄弟幾人中年紀最小,卻也最沉穩那個,你且放心,他定能將他與洛公子的事安排得妥妥當當,不叫世人因此輕視了洛公子,往后,也絕不叫洛公子受半點委屈。洛公子性情,明盟主你比咱家更了解,他一身傲骨,不畏強權,好為人出頭,說穿了,卻就是到處得罪人的,卻偏偏自個兒不懂也不屑自保。人是風光霽月的人,命途卻會因此多舛。你單是為他將來著想,都該想到,若他再和個與他一般良善單純的人結親,那他夫妻二人在這世間,豈不就是待宰羔羊?還非得要無疾這樣厲害的人,方才護得他周全呢。無疾今年過完生辰,也才二十二,這樣年輕,就是司禮監掌印,本事不小了?!?/br>何方舟說著說著,也覺無奈,深感自個兒這輩子投錯了胎,就是個勞碌cao心命,打小跟在沈無疾展清水他們屁股后頭收拾爛攤子,好容易都長大了,想著他們都是獨當一面的人物了,自個兒終于能安生休養了,不料卻還得給一個說親做媒,給另一個……罷了,另一個沒什么好提的,腦子也不比沈無疾清醒到哪兒去。何方舟外貌秀麗,口齒清晰,條理分明,說的話也柔和,態度很好,就算明廬不贊同他的話,也心情舒緩下來,不再那么暴躁。他沉默著皺起眉頭,若有所思,欲言又止。明廬何嘗不知道,何方舟是在巧言為沈無疾說盡好話,可何方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