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風說了聲“放心”，然后又問道：“你說這霧是一個月前起的，那么在起霧之前，村子里有沒有發生過什么事呢？”

中年男人張嘴，下意識就要答道：“之前我們這里——”

“沒有！”旁邊原本在哭泣的王嫂忽然打斷了他的話，“之前村子里都好好的，什么都沒有發生！”

中年男人一怔，也立刻點頭道：“對對對，什么都沒有發生！”

蘇清風：好吧，我信了。

他看出這兩人暫時是不會告訴他更多的，沒有再問下去，道：“現在還不能找出殺死牛二的兇手，你們可以先考慮將他先下葬?！?/br>
“下葬也不行，”中年男人為難道，“我們村子有規矩，死人得埋在后山那一片，現在霧太大，根本走不過去?！?/br>
蘇清風：“一定要埋在那里？”

中年男人點頭：“一定，不能壞了村子的規矩?！?/br>
既然如此，那就沒法下葬了，但尸體總不能就這么放著，蘇清風思索幾秒，道：“那我畫道符，貼在尸體上可以保其一月不腐，但符紙不能沾水，也不能撕下來，否則就沒有用了?！?/br>
中年男人聽了眼睛一亮，道：“真的嗎？”

蘇清風點頭，隨即就聽見中年男人驚喜道：“太好了，村子里還有其他幾具尸體，麻煩您都給貼道符吧！”

蘇清風：“……還有？”

“對??！”中年男人點頭道，“不瞞您說，這幾天村里陸陸續續死了三個人，因為不能下葬，尸體都還在院子里放著呢?！?/br>
村子不過百步之地，卻有三人橫尸于此，這聽起來就有些驚悚了。蘇清風畫了三道防腐符，送給王嫂一道，然后跟著中年男人去了另外兩戶人家。

路上中年男人向蘇清風做了自我介紹，他是這里的村長，名叫劉春，村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歸他管，蘇清風有什么問題也可以來找他。

說話間兩人一貓已經到了第一戶人家，破敗的土黃院墻里停著一口薄館，雖然是白天，屋子里卻昏暗一片，和村子里大部分人家一樣，看著十分貧苦。

劉春站在門口喊了幾聲，一個面容枯黃的男人慢吞吞走了出來，他看見蘇清風以及懷中的那只黑貓，還不等劉春說明來意，臉色就一下子變了。

“黑貓？！你怎么能帶只黑貓進我家！”男人道，“快出去！滾出我的家！”

“王四，你沖誰瞎吼呢！”劉春道，“這是村子里請來的天師！是來幫我們抓兇手來的！”

王四原本對蘇清風極為排斥，聽到“天師”兩字又神奇地緩下了神色，道：“原來是天師啊，咱們村子又請來了一位天師？”

“又？”蘇清風微微挑眉道，“在我之前，村子里還來過其他天師？”

“沒有沒有！”劉春瞪了王四一眼，連連否認道，“村子多年沒見過生人了，這荒郊野嶺的，哪有天師愿意到我們這來??！”

王四：“啊……是，是！我可從沒見過什么天師??！”

他們掩飾得實在拙劣，但蘇清風也沒有多說什么。一路走來，他能感覺這個村子里的人對天師有種天然的好感，但他們又隱藏著一些秘密，是村子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不愿說出口的。

他把符紙交給劉春，劉春反手給了王四，道：“王四啊，這是天師給你的符，把這符貼到你哥身上，你哥尸體就不會腐爛了?！?/br>
“謝謝天師，謝謝天師?！蓖跛纳焓纸舆^，但并不怎么敢靠近蘇清風，還時不時拿余光瞥他的黑貓。

蘇清風知道王四可能有些忌諱，畢竟死人與黑貓在一些人眼中是相沖的，便稍稍后退一些，道：“能問一下你哥是什么死的嗎？”

“是大半夜突然就死的，等我聽到我哥的叫聲再過去的時候，他就沒氣了?！蓖跛奶崞疬@個，眼中還有些驚懼，“村子里其他兩個人也是這么沒的，天師，我們村子里是不是混進了什么殺人狂??？”

蘇清風道：“還可能是鬧鬼呢?！?/br>
王四：“那不就更恐怖了！天師，您可一定要幫我們??！”

蘇清風安慰道：“放心，我來這里就是為了幫你們的?！比缓笥謫杽⒋旱?，“不是還有最后一戶人家嗎？帶我去吧?！?/br>
劉春點點頭，帶蘇清風向外走去，王四一路送到門口，只是依然不敢挨蘇清風太近，好像還是怕他的黑貓。

從王四家里出來后，蘇清風低頭看著蘇槐，道：“你看，長得太丑被嫌棄了?！?/br>
蘇槐：“……”

黑貓一聲不吭，背對蘇清風窩成一團，只給他留了個圓滾滾的腦袋。

不高興了。

要親親抱抱還要哄。

蘇清風笑出了聲，從頭到尾擼了黑貓一把，又揉揉它的腦袋，把柔軟的毛毛給揉亂了。

最后一戶人家中的死人也是突然暴斃，乍一看毫無頭緒。從那里出來后，劉四給蘇清風安排了住的屋子，是多年前去世的老人留下的，村民們特意給他收拾出來了。

“這是咱們全村最好的空屋子了，”劉春道，“天師您不要介意啊，先在這里休息一會，我馬上回去讓我老婆給您送飯?！?/br>
蘇清風道：“謝謝，有個地方住就行了?！?/br>
然后他跨進屋子，“啪”的一聲當頭掉下一塊墻灰。

蘇清風：“……”

劉春：“肯，肯定是沒有打掃好！天師您再等等，我給您收拾一下！”

“不用，”蘇清風之前逛過村子，知道這里的村民個個貧苦，確實沒什么好房子住，道，“不是什么大問題，我自己收拾一下就行了，多謝?！?/br>
他向劉春道謝，劉春還頗為不好意思，摸著腦袋走了。

屋子空蕩蕩的，不過一桌一床一椅，墻壁多年沒有修補，偶爾還會掉下墻灰，但忽略掉那些灰外看著還算干凈，可見村民確實是用心打掃過了。

黑貓從蘇清風懷中跳下，圍著屋子走了幾圈，又跳回蘇清風膝上，在他身上爬來爬去，到處嗅嗅，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它不喜歡這間屋子，所以在道長身上到處留下自己的氣息，這樣道長就不會沾染到臟東西了。

蘇清風由著蘇槐黏糊糊地蹭了自己一會，道：“你是不是想把剛才地上踩到的灰抹我身上?！?/br>
黑貓：“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