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能再進一步下去了，至少眼下不行。我可不想當別人空窗期的炮友。你和斯坦頓不是普通的交往——你們愛過，你們一起生活了好幾年。你需要時間來緬懷那段感情。再說了，我又不了解情況，誰知道你會不會跟他復合呢?！?/br>
“我不會?！崩S盯著咖啡說?！安贿^你不知道情況。我理解。我也不是剛分手就急著找下一任。沒有準備好?！?/br>
“但是？”多米尼克遞上話。

利維抬頭，面露不安?！拔也幌爰傺b這一切沒有發生過?！?/br>
“我也不想！利維，我不是那個意思?！倍嗝啄峥松焓衷竭^桌面握住他的手?！斑^去這一周實在太瘋狂了——連環殺手、犯罪現場、每天都面對著生死考驗。我覺得我們必須在擺脫掉這些一驚一乍的狀況后再來好好認識彼此。慢慢來，你懂我意思吧？”

“我向來都是慢慢來的，”利維說著，瞄了一眼床上的狼藉，微微一笑，“昨晚是個例外吧，我猜。我的問題是，慢慢來的話，你不會感到乏味嗎？”

多米尼克明白其中的言外之意，并沒有感覺不爽——畢竟，他的情史確實是一連串的一夜情加不走心的露水情緣?！案阋黄?？我不會?！彼罅四罄S的手?！澳阌X得，咱們先等上兩周，然后一起喝喝咖啡，看怎么個發展？”

“聽起來不錯?！崩S說。兩人都沒撒手。

他們就這樣手握手，直到利維的手機響起。多米尼克啜著咖啡，利維站起來去拿放在床頭柜上充電的手機?？Х冗€可以，不過多米尼克往里面加了超多的奶和糖，他根本分不清不同牌子有什么區別。

“我是艾布拉姆斯警探?！崩S還面對著多米尼克，因此多米尼克也看到他臉色瞬間煞白并露出緊張情緒，激散了晨起的慵懶感?！笆?。好的。我半小時后到?！?/br>
他掛斷電話。多米尼克知道只有一件事能引發他的這一反應，說道：“‘黑桃七’又殺人了？”

“是的，”利維郁郁道，“這次是真貨。五天的寬限已經過了?！?/br>
***

這天早上，利維的車完全發動不起來了，電池徹底嗝屁。沒時間弄輛新的，他便打了輛出租來到位于夏莫林[1]一處高檔的郊外住宅區，然后走路到達犯罪現場。這是一棟方形獨立豪宅，是他很看不慣的那種做作的“沙漠現代風”建筑，一股腦的玻璃、鋼架和混凝土，一塊塊以突兀的角度支出。一群好奇的鄰居聚在宅子外圍，有名巡警在看著他們，利維到他那里登記。他從警戒線下面鉆進，沿著長長的車道走去，瑪汀正在半路上等他。

她看了他一眼，說：“我的天，你跟多米尼克上床了！”

“啥？！”他驚恐地環顧了一下，周圍倒是沒人聽得見?！盀槭裁础銥槭裁磿?/br>
“這樣，你昨晚跟人上床了，而我們最后一次通話時，你正跟多米尼克單獨待在一間酒店客房內。所以除非你甩開他直奔回去找斯坦頓，否則照我估計，他就是造成你現在兩眼放光臉蛋兒粉紅的原因?！?/br>
利維不好意思地用雙手按了按臉，然后放下手氣呼呼地瞪瑪汀。她笑得嘴巴都快裂開了。

“有沒有搞錯，瑪汀，這兒今早有人死了?！彼鷼忄止镜?。

“我簡直不敢相信。這么快就另尋新歡可真不像你的為人?！彼Ｏ抡f笑，換個語氣道：“不過說正經的，你覺得這樣真的好嗎？你跟斯坦頓分手才一天?！?/br>
“當然不好?！崩S拿出一副丁腈手套，一邊戴一邊跟瑪汀一起沿著車道走去?！拔覀冋f好了這段時間先把這事兒擱一邊，慢慢來，如果真能發展得起來的話?！?/br>
假如讓利維穿越回去，他還是會選擇跟多米尼克睡，因為那晚實在太美妙了。與一名床上功夫高超的英俊愛人纏綿幾個小時，拋開一切狀況和緊張感，比任何激烈的運動都更令他放松。他就需要這個。

然而，他還是免不了心生罪惡感。跟斯坦頓分手才剛過二十四小時多一點他就轉而跟多米尼克上床。要是斯坦頓知道了，非崩潰不可。利維又不可能一夜之間變戲法似的對斯坦頓情斷意絕。他的心還傷著，對未知的將來又困惑又焦慮，即使在被多米尼克越發深深吸引的同時，他對斯坦頓的思念也沒有停過。

先不管那么多，他眼下還有工作要做，需要他把公私分開。利維把自己那堆破事兒擱下，做好心理準備應對“黑桃七”這次制造的狀況。

車庫門開著，里面可以停下三輛車，犯罪現場調查科的人和穿制服的巡警正圍著一輛銀色雷克薩斯三廂車扒拉——巡警里有吉布斯，還真是給利維的這個早餐錦上添花。他和瑪汀一起朝駕駛座這邊的車門走去。

受害者是一名三十五歲上下的白人男子，須發整潔、衣著體面?！昂谔移摺卑阉仓贸烧管嚦鰩斓臉幼印€匙插在點火器里，不過車子是熄火的，死者身上扣著安全帶。他的雙手牢牢握著方向盤，多半跟古德溫握啤酒瓶一樣，是被粘上去的。一群蒼蠅嗡嗡縈繞在死者脖子的豁開處。

標志性的紙牌被夾在他的左手和方向盤之間，汽車杯托里還放著半瓶威士忌。車廂里的其他地方塞滿了空烈酒瓶。

“我認得這人，”利維在腦海里搜索其姓名?！氨窘苊鳌ち_斯，對吧？”

“沒錯，”瑪汀說，“他會被兇手盯上還真不怎么讓人意外呢?！?/br>
兩年前的本杰明·羅斯案曾引發全市熱議。酒駕的他撞死了一個名叫阿曼多·莫伊托索的年輕路人。他聘請了一隊實力雄厚的辯護律師，這些人一開始的策略是找來一名德高望重的精神科醫生給出診斷，把羅斯說成是“嚴重的物質依賴癥患者”，這一毀滅性頑疾破壞了他的判斷力和控制沖動的能力，希望借此對陪審團打同情牌。

就在審判開始僅兩天后，公訴人對羅斯提了一個很優厚的控辯交易[2]，只要被告放棄原本的“無罪申訴”就能換一個非常輕的責罰——入獄六個月加緩刑、一大筆罰金、社區勞動，外加針對物質依賴的心理咨詢。這樁交易引發了廣泛的抗議呼聲，因為在廣大民眾看來，羅斯的害命行徑等于是被輕輕放過了。

顯然，“黑桃七”也是持這一意見的。

“我可以開車門了嗎？”利維問犯罪調查科的人。見她點頭，他把駕駛座車門“砰”的一聲打開，然后探進去好看得更仔細。干凈利落的一刀劃過受害者的咽喉，沒有反抗跡象，沒有自衛造成的傷痕?！拔覀冃枰鰪氐椎亩纠頇z測，但這看來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