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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來臨前的深海,翻涌著如墨般的深濃,他五指倏然成爪,骨節猙獰的聲音驚得房間里的另外三人駭然大喊:“靳堯不要——”指爪在許澤恩頸前一寸停下,但那不是靳堯忽然心軟,他露出一個殘忍陰戾的笑容,手掌移到許澤恩肩胛,“咔啦”一聲清晰分明的骨節錯位聲在室內響起,許澤恩連一聲悶哼都發不出。鐘燃等三人都試圖過來阻止,然而靳堯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帶著許澤恩轉了身,同時他又卸下了許澤恩另一邊的肩關節。“靳堯!”蔣英哲驚呆了,他縱然也怨恨許澤恩,但是靳堯這樣把對方分筋錯骨,還是震駭到了他,“你別這樣,你揍他一頓就好……”靳堯猝然回頭,蔣英哲一看到他的臉,余下的半截子話生生崩斷在空氣里,韓恕也發現了不對勁,靳堯面無表情,整個人好像是冰冷的機械,直勾勾看著他們,但是黑沉的瞳孔里卻倒映不出任何影像,他笑得漠然而詭異,像是……像是來自地獄中的魔……“靳堯這是怎么了?”韓恕喃喃著,不敢置信,“他這是怎么了?”“第二人格!都別去碰他!”鐘燃是唯一一個了解狀況的人,他已經伸手按下了房內的警鈴,醫院的保安很快就會趕來。“別……”許澤恩眼前灰蒙蒙一片,他已經看不清面前的景象,警鈴大作的聲音刺激得他耳膜里轟隆隆響,他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破碎的音節,“別電他……”又是一聲骨節錯開的劇烈聲響,許澤恩像塊破布一樣軟倒在地,靳堯死死盯著他的臉,享受許澤恩臉上那痛不欲生頹然絕望的表情,他笑得愉.悅,眼神中染著毫不掩飾的瘋狂恨意:“我說要讓你嘗嘗206塊骨頭瞬移一寸的滋味,就一塊都不會少,”他蹲下去,五指張開用力掐著許澤恩的臉,手指的力度幾乎要刺進許澤恩的皮膚,“可你怎么這么不禁cao,才三塊就不行了嗎?太沒意思了,要是把你弄死了,可就不好玩了?!?/br>靳堯摸了摸自己下巴,微抿著嘴打量著許澤恩,像是饑餓中的豹在審視自己的獵物,思索著先從哪一個部位下口比較好,最后他好像終于決定了,“啪”一聲打了個響指:“這張嘴滿口謊言,你以后還是別說話了吧!”骨骼脫臼的聲音刺得人頭皮發炸,許澤恩只能無力地看著靳堯,那目光竟然是有幾分欣慰的,如果把他鉆心剜骨分崩離析可以讓靳堯快意些,那也沒什么,再多的生不如死血rou成泥他也不是沒承受過……靳堯的表情卻更為厭惡,眼睛里全是濃稠的嘲諷:“每一次你都只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好像你很委屈,很無辜,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你你什么都沒做錯,你什么時候能像個男人一樣硬起骨頭?收起你這副讓我惡心的惺惺作態!”蔣英哲難以置信:“他為什么……這么恨許澤恩……”房門突然被撞開,數十個保安手持電擊棍沖了進來。“你們要干什么?”蔣英哲大喝,“你們不許傷害他!”鐘燃跳腳:“你他媽別添亂!趕緊制住他!他會殺了許澤恩,他會殺了許澤恩!”靳堯緩緩站起身,當先的保安已經沖了過來,那人舉著電擊棍想往靳堯肩上打,靳堯卻輕而易舉抓住那人手腕,一米八幾的大漢被他輕松甩起,身體在空中轉了一輪,最后飛出去,砸在后面沖上來的人堆里。場面混亂不過一分鐘,靳堯劈手奪下一個保安的電棍,電光火石間放倒了所有人。“這樣不行,”韓恕是唯一還能保有理智的人,他拿出手機,“必須報警!”“不能報警!”蔣英哲攔住韓恕,“警察會把他強制隔離!”“報警!”鐘燃贊成韓恕,“先把他制住再說!”“別報警……”許澤恩氣若游絲的聲音湮滅在其他人的爭執里。幾人相持不下,就在這時,門外卻忽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極力壓抑著驚詫,保持著克制的柔和:“靳堯?”顧擎出現在門口,靳堯手中的電棍“咚”一聲掉落在地,所有人眼睜睜看到他恍惚著開口:“顧哥?”他茫然地環顧四周,目光一一從躺了一地的保安看過去,最后定格到臉色蒼白得幾乎毫無人色的許澤恩身上,靳堯的瞳孔劇烈縮起。許澤恩倚靠墻壁而坐,他的雙肩塌陷,那明顯是被人卸掉了關節,臉色的血絲幾乎被抽空殆盡,細密的汗珠遍布在臉龐的每一處輪廓上,他似乎連眨動眼睫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力氣,那睫毛無力顫動,像是暴風雨中瀕死的蝴蝶。他就那么看著靳堯,眼眶里的眼淚一點點涌出來,他先前一直沒有流淚,但是看到顧擎走進來,顧擎只輕輕呼喚了一聲靳堯就恢復了神智,他看到顧擎身上穿的衣服是曾經靳堯為自己搭配過的,他看到靳堯任由顧擎把他攬進懷里,有那么一刻,許澤恩厭惡透了這一切。他忽然就涌起滔天的恨意,他覺得很疼,很累,很無力,他不知道自己堅持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義,他愛靳堯的時候護不住他,他想護他又失去他,他好不容易找回他,他又恨他……————靳堯再次躺回了那張弗洛伊德床。鐘燃把閑雜人等都趕了出去,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拿著一個寫字板放在膝頭。舒緩的音樂聲流瀉,鐘燃仿佛大提琴般低沉悅耳的聲音輕輕叩起:“靳堯,我們來玩一個游戲吧,你小時候,玩過拼圖嗎?”靳堯閉上眼睛:“嗯?!?/br>“好,現在我們眼前有一幅拼圖,它一共有二十九塊,第一塊代表你的出生,你見過自己襁褓中的樣子嗎?你嬰兒時期的模樣,一定很可愛?!?/br>鐘燃的聲音帶著淡淡笑意,這種溫柔的語氣撫平了靳堯潛意識的戒備:“沒有見過,我出生就沒有mama,我爸爸……從來沒有給我拍過照片?!?/br>“那么,”鐘燃的聲音更柔和,“你第一次看見自己,是什么時候呢?”靳堯微蹙眉,沒有聽懂鐘燃的問話。“是在哪里?南湖莊園嗎?你在做什么?身邊有什么人?”“是的,是在南湖莊園,我……我在……我在打雪仗……”柔和的銀色世界撲面而來,孩童的歡聲笑語自腦顱的最深處叩響。那是一個……不,是一群,一群孩子在連綿得幾乎看不到頭的雪地上打雪仗。天很高,被雪色映襯得格外藍格外亮,整個世界一片遼闊,那些孩子奔跑歡呼,像是點綴跳躍在天地間的星辰。有一個穿藍色棉服的孩子特別扎眼,又高又壯,他團起一個雪球砸出去,總能惹得一個孩子哇哇大哭,他高興得手舞足蹈,濃眉大眼笑瞇成一團,依稀可見日后英俊的輪廓。靳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