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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環胸站在流理臺前,水壺里的水正汩汩往外冒,這是即將要燒開的前奏。他有點百無聊賴的樣子,目光放得有些空,好像在想事情,廚房壁頂的吊燈是暖黃色的,把他的半邊側臉勾勒得輪廓分明,翹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優美的唇線,完美的五官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粉,讓他有種肅厲的讓人不敢侵犯的氣息。當初就是這樣的氣息,靳堯穿著古裝白衣,飄然出塵,他立在橋頭淡然往河面一掃,那一個俯視的帶著蔑意的眼神,就有這種凜冽肅然的意味,顧擎只瞧了這么一眼,哪里想到,這一眼萬年,竟讓他再也脫不開。“在想什么?”顧擎才走到廚房門口,靳堯就回了身。靳堯臉上忽然一紅,很有些難為情的樣子,顧擎樂了,又追問了一句:“想什么呢?臉這么紅?!?/br>“那個,”靳堯撓了撓頭,硬著頭皮道,“顧哥,我能再找個活兒兼.職嗎?我……我身上沒錢了……我肯定不會耽誤你這兒的事情……”原本顧擎給的薪水足夠靳堯小富即安,可在鐘燃那里走了一圈他就已經傾家蕩產,不夸張地說,明天的飯錢兜里都沒有呢!顧擎失笑,他這才想起來靳堯所有的家當都被鐘燃給搜刮去了:“我先給你預支一年的工資……”“那也不夠,”靳堯耷拉著眉眼,神色很有些悻悻,“我算過了,要是回回都按照這次的價格算,我一年看病怕是要花上百來萬……我就cao了!你別說要借給我啊,我不能成天拆東墻補西墻啊,這哪天才是個頭,還是得多掙點才是辦法??!”靳堯現在是顧擎的員工,雖說離開他視線之后自己做什么他也管不著,但兼差這個事兒還是經過老板首肯比較好。顧擎知道靳堯心氣有點傲,不喜歡跟人有金錢糾葛,他才來自己身邊不到一個月,也不能隨隨便便就給他漲工資,顧擎想了想:“行,不過我這兒也離不得你,這樣,我去哪兒,只要有用人的地方,你能做的……”電話鈴驟然打斷顧擎,他一看來顯,神色凜了凜,是的總監陳峮打來的。“喂,劉總?”“小顧啊,”陳峮年逾四旬,在星璨未被沿羣收購之前他就是星璨的創始人之一,在公司里資歷極高,是星璨里為數不多能直呼顧擎姓名的人,“剛齊章來跟我說,你受傷了?”“恩,手腕骨折,下周是肯定拆不了石膏了,抱歉了陳總,那個節目……”“哎,你先別急著推,咱們節目本來就要延期了,說起來這事也是邪門,安卓今天也受了傷,比你還重,怕是沒個一兩年都養不回來,我們正在物色新的領隊,但這人一時還不太好找,今天剛發出海選通知,把我這愁得??!”陳峮唉聲嘆氣,安卓是原定的節目的主持人兼帶隊人,這節目前期陣仗弄得大,很有些萬眾矚目,今天發出延拍公告,網上一片哀嚎。顧擎點頭附和:“是不太好找,要有野外生存經驗,還得有鏡頭感,最好能是華夏人,現在東西洲關系僵著,請西洲人不討好?!?/br>“可不么!”陳峮大吐苦水,“安卓是正經的陸特退下來的,這圈子里哪里還能找背景這么特殊的人,實在不行,咱們這個節目只能降低難度,改成探險,畢竟安全問題最重要……”顧擎漫不經心聽著,眼前卻冷不丁出現一只手掌拼命揮動,他一抬眼,就見靳堯兩眼亮晶晶地看著他。顧擎心念一動,用唇語問:你想?靳堯興奮地點頭。顧擎便對那頭的陳峮說道:“陳總,我這里有個人,你可能聽說過,他的身手非常好,做過兩年武替也算半個行內人,形象更是萬里挑一,要不我明天帶他來試試?”陳峮卻問:“他有野外生存經驗嗎?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們第一期選的地方是湎北雨林,雖說是做節目,但是叢林地帶危險難測,向導只能帶路,要是真有突發狀況,他還得能照顧保護到嘉賓——算了,你先帶來試試吧,最終能不能成,還得導演組滿意?!?/br>顧擎道了謝,看到靳堯喜上眉梢的樣子,不由好笑:“這么高興?這節目策劃我看了一點,有點危險,原定的那位安卓早年是在湎北參加過維和的,他對那里的生存環境很熟悉,就這樣還經過了半年多的培訓,你可能還要學很多東西?!?/br>“沒關系,”靳堯喜滋滋,“謝你了顧哥,我今晚回去就找資料來看!”顧擎想起自己郵箱里有一份關于這個節目的策劃書,還有他決定加入后搜集的一些湎北雨林的資料,便把靳堯帶到了書房,他打開電腦,把資料都打印出來,其中包括一份湎北雨林的衛星地圖。靳堯只掃了一眼那地圖,腦子里面就“轟”一聲響,仿佛有一雙手將他狠狠一推,將他從燈火溫暖的人間霎那推入了槍林彈雨硝煙彌漫的幽冥地界。世界好似被濃稠的黑霧籠罩,鼻端是刺人的硝煙和酸腐的毒氣,槍.炮聲不絕于耳,伴隨著驚天的哀嚎和氣急敗壞的湎北語在大聲怒罵,雜亂喧雜的腳步聲慌亂急促,無數人像沒頭蒼蠅般胡奔亂撞。只有他像是與這轟然紛雜的世界格格不入,他伏在一株高達二十多米的樹干上,像是跟這盤根老樹結為一體,雙手端著一把狙擊.槍,高空阻隔了黑霧侵襲,他的眼前一片清明,漆黑的眼眸燦若晨星,瞄準鏡里十字線中心的紅點熠熠生光,那紅點正對著一個手持火.箭.筒的虬髯大漢的眉心。他閉目感受了下風速,又測估了距離,十字線略微偏移,修長的手指搭在冰冷堅硬的扳機上,他毫不猶豫地扣下——猩紅的鮮血炸/裂,這只是開始。一顆顆子/彈飛速旋轉著迸射而出,大朵大朵綺麗糜.艷的花在濃墨般漆黑潮/濕的雨林里盛開,他看到奔跑中的人在他的瞄準鏡里驟然瞠大了雙目,眉心一點血似的紅,他看到有人驚恐地看向他的方向,顫巍巍舉起手中的槍,一幀一幀的畫面,像是慢放的幻燈片,在他眼前緩緩掠過,最后定格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孩子猙獰憤怒的臉。是的,那是一個只有十歲左右的孩子,孩子手里端著一把老式的,早已被淘汰的步/槍,他明明知道敵人的方向在哪里,卻沒有反擊的能力,他無法使用火/箭/筒,有能力使用這個武器的人都早已倒在了雨林的泥濘里。他看著那個孩子,那血紅的充滿了仇恨和殺戮的眼睛,多么熟悉的眼神,像足了自己十二歲時第一次染血,像是陷入瘋狂的小獸,想復仇,想嗜血,想噬咬,然而,這個孩子終究跟他不一樣,他當年是勝利者,這個孩子,只是無數倒在槍口下的一個,連一個名字都不會留下。他微微垂了眼睫,再掀開時,食指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