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9
鋪著毛絨絨的灰色毛毯,上面放著些零碎的小玩意,茶幾對面電視機柜邊放著兩個瓷白的花瓶,插著幾朵潔白清新的百合。在百合旁邊,是與整個室內畫風都不太一致的小雛菊。整理東西不是件輕松活,等外賣送到的時候早已饑腸轆轆,可能是過了苦夏的階段,他最近胃口大開,這么一大碗粥他吃下肚竟然也沒有飽腹的感覺。葉宿休息了一會,洗漱后早早躺下,他蓋著薄被,在黑暗里睜大了眼睛,清晰地聽見自己有力的心跳聲。從今天之后開始的每一個明天,都將是全新的、有所期盼的明天。砰!砰!砰!“呼——”葉宿帶著一陣心悸醒在六月的清晨。背后都是冷汗,心跳頻率極快,濃重的困意和疲憊感仍蜷縮在他身上。葉宿急吐了幾口氣,胸膛起伏,緩緩平復心跳。他睡眠質量一直不錯,除非是突然見光,不然基本上都會靠著生物鐘準時醒來。但最近這段時間他經常這樣醒來,明明家里也不吵,遮光窗簾讓房間里一片黑暗,他也印象深刻地記得自己沒有做噩夢。但就是會在深沉的睡眠中突然感到一絲奇異的不安,然后像是從懸崖上跌下去一樣的失重感會驟然降臨,強迫葉宿清醒。因為睡不好,他憔悴了很多,眼下有一層淺淺的青黑。葉宿在床上坐了會,嚴謹地排除了自己精神狀況除了問題的可能,靜靜等待那陣焦慮感散去才起床準備去醫院。他之前預約了洗標記,時間就安排在今天。洗標記對于每個Omega來說都是一定要了解的知識點。由于市面上抑制劑質量參差不齊、個人體質不同,抑制劑也不一定能完全發揮作用,所以一般Omega在成年前就會為自己的第一次發情期做準備,找一個Alpha伴侶在成年之后標記自己,緩解發情期帶來影響,這樣可以減少生活中很多不便。但多次接受來自一個Alpha的暫時標記或是完全標記,這兩種情況都會在Omega身上留下屬于Alpha的印記,而且找到的Alpha伴侶不一定就是他們之后決定要共度一生的人,于是洗標記手術應運而生。洗標記雖然被稱為手術,其實步驟很簡單,一般也就只要半小時。葉宿是信息研究專業的,之前就了解過這些東西。洗標記就是通過外界物質對腺體進行催眠,引導假性發情,趁腺體最敏感最脆弱的時候再用清潔藥水清洗。洗標記的難度又和Omega的體質、進行上一次標記的時間、標記次數和Alpha信息素的霸道程度直接掛鉤,所以有些Omega的洗標記手術會很痛苦,甚至還有的需要進行多次手術。手術雖然簡單,但危險性一點都不低。一是有的Omega可能會在假性發情的過程中,真的發情。二是因為清潔藥水藥力強,對腺體和身體傷害很大。前幾年就出過一個二婚Omega在新婚夜因為二次標記而腺體崩潰的新聞。腺體崩潰就意味這個Omega在后半輩子將控制不了自己的信息素,無法再接受任何人的標記,不僅如此,發情期不定時、無規律的降臨,會使他無法外出或與人接觸。有關身體健康方面的事,葉宿向來都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因此他預約的是一位專家醫生,據說這位老醫生一年要做上萬次洗標記手術,相當有經驗。葉宿俯躺在手術床上,側臉朝著外邊,眼看尖銳的針頭刺進手臂,透明無色的鎮定劑被緩緩推入他的身體。幾分鐘后,他聽著自己因為緊張而加速的心跳漸漸慢下來,然后他的意識和身體像是被分成了兩部分,意識里仍存在著不安和焦躁的因子,甚至蠢蠢欲動地想要逃離這個地方,但身體卻無比平靜,平靜得有點昏昏欲睡。打鎮定劑其實是為了防止過激反應,人的腺體就像蛇的七寸,被人在危險地區域反復摩擦是個人都受不住。這也是手術簡單,但除了“主刀”醫生,仍配備了其他護士的原因,就是為了防止患者突然暴起傷人的緊急情況。葉宿感覺到自己搭在手術床邊的手指在一點點失去力氣,全身都在放松,變得軟綿綿的。很快,熟悉的熱度從身體深處鉆了上來,后頸處開始變燙,他眨了下眼,看見穿著淡藍色手術服的老醫生走向這邊,他有些緊張地閉上了眼。在旁人看來是鎮定藥物發揮作用,他犯困睡過去了。“希望他不那么敏感,昨天我就遇到一個手術做到一半突然發情的Omega,幸好有Alpha陪著及時安撫了,不然那場面真是......”“也是奇了怪了,他居然一個人來洗標記,就算Alpha不肯來,也總還有家里人吧?這么孤零零的?!?/br>“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結婚了,也許偷玩闖出禍來瞞著家里人來的呢?!?/br>“我看到他病歷本了啊,離異來著?!?/br>第三個嚴厲的聲音打斷她們的談話:“行了別說了,你看到他病歷本,沒看到他叫葉宿?”眾人立馬噤聲,誰不知道葉宿,不就是前幾年嫁進傅氏最近又有離婚傳聞的Omega嗎?又很快有個護士小聲道:“真慘,結婚五年最后落了個洗標記都沒人陪的地步?!?/br>葉宿靜靜聽著,不打算戳穿她們。恰巧這時,清潔藥水猛地淋到腺體上,刺激性藥物滲透進嬌嫩的腺體里,像輕輕震動的打鉆機鉆進骨頭里,一點點蠶食完好的身體。葉宿幾乎是立刻攥緊了手術床邊的欄桿,手指骨節因為過度用力微微泛白,他咬緊牙關努力克制喉嚨里不由自主涌上來的酸楚。疼痛漫長而清晰,被標記過的Omega天性里有對自己Alpha近乎執念的臣服感和親近感,洗標記就像親眼見證自己的信仰被人一點點摧毀一樣。一座城市在轟然倒塌。葉宿側過頭,把臉埋在枕頭里,手指無力地耷拉著,指尖輕輕顫抖。他沒打麻醉藥,現在連昏睡過去的機會都找不著。傅星沉。傅星沉!枕頭粗糲的布料悄悄吞沒了他的眼淚。做完手術后,葉宿在醫院里休息了兩個小時,等藥效徹底過去才下床準備離開,因為疼痛,后頸腺體到現在還是麻木毫無知覺的。葉宿在三樓中心服務臺交了費,慢慢往出口處走。蔓延著消毒水味道的長走廊里人來人往,人群偏偏在他身前自動分成兩撥,從身側經過。說不出的反胃惡心感仍然徘徊在身體里,心臟一下一下沉重地跳動著,打得他眼冒金星。三樓很大,葉宿走到樓梯口就就花了很長時間,他的腳步有些虛浮,臉色蒼白得像是隨時會倒下去。即將走進樓梯間時,他倏地頓住了腳步。突然增大的食量和控制不住的體重,沒有規律、卻因為暫時標記而停歇的發情期,毫無理由的心悸、惡心,和經常感到疲倦的身體。他若有所感,慢慢地轉過頭。走廊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