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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當啷一陣亂響,向把臉埋在湯碗理里的文思恬喝道:“你看看你那個樣子!”十四歲的文思恬單薄瘦弱,蒼白的手腕從他哥哥寬大的衣袖間露出來,可看在文父眼中卻如同反社會的少年犯,他咬著下嘴唇不出聲地掉眼淚,連抽泣的聲音都不敢發出來。“你看看你考得那點分數!你是不打算念高中了?就知道哭,一點人樣都沒有,成天腦子里全是興妖作怪的想法!你……你簡直……!”沉默并不意味著平靜,他的一個問題惹得父親暴怒,利刃似的口吻攜著唾沫星子飛過飯桌撲向文思恬,“我看你就是有??!"見文思恬坐在那里不動不出聲,他愈發憤怒,伸手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湯碗,****撒了一地:“你還有臉吃!”見有升級為肢體沖突的跡象,文母忙跳出來與文父對抗,吵鬧間趕文思恬回房間。他順從地起身回房,把文父愈演愈烈的咆哮關在身后。大概是他慘不忍睹的期末成績撩燃了文父勉強被文母的眼淚按下的怒火,除了他們剛看到他的博客記錄的時候,他已經很久沒發過這么大的脾氣了。他不該拿生日當密碼,不然他的生活應該還是好好的。自從父母發現了他的秘密,對他的容忍程度就越來越低,動輒就橫挑鼻子豎挑眼。他能理解父母的如臨大敵,為此乖順了很長一段時間,從沒主動給文思凜打過電話,他們家中甚至少有提起文思凜,事實上,他們連交流都很少了。今天他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以為他們沒那么敏感了,想打探點不疼不癢的消息,誰承想……要不是他媽攔著,文父那一巴掌說不定扇在他臉上了。人類的原則性是多么的古怪,一旦“大義”失節,再多“小禮”也失去了意義,他溫順乖巧了十幾年,一件事錯了,便連人也不配做了。窗口的風鈴草不知何時結出了燈籠形狀的花朵,顫巍巍的,無比可憐可愛,他腦中想,要把這件事情記下來,等文思凜回來的時候,告訴他來看看。他真的沒有其他的想法。就像他剛才在飯桌上問的問題一樣,他只是想知道文思凜什么時候回家,他不是要等文思凜一踏進家門就勾引他優秀無兩的哥哥睡到一個被窩里去,只是想見見他,僅此而已。身后的門開了,他也沒有回頭看,父母已經不允許他反鎖房門了。文母坐到他身后的床上,輕聲說:“恬恬,暑假給你報個補習班吧?”他對著窗臺點點頭,喉嚨因為強忍著哭意而發疼,淚痕干在臉上繃得緊緊的,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臉。文母許久不說話,站起身來,裝出平淡的口吻道:“對了,你哥哥跟同學去游學了?!?/br>“……他不回來了?”文思恬轉過臉來,鼻頭眼角紅紅的。“你能不能不打聽別人的事了?”文母的口氣也冷淡下來,“好話賴話都跟你說過了,你自己心里有點數,別惹你爸爸生氣?!?/br>怎么是別人呢?文思凜怎么會是別人呢?就算他心理變態違背倫常,對親哥哥的感情也是真心實意的,他想知道他的情況,想見他的心情,很難理解嗎?很難容忍嗎?可是他辯不動,也不敢辯,他怕父母真的一巴掌把他扇到家門外邊去,更怕父母傷心。文父恨鐵不成鋼,嘴里罵得那樣難聽,半夜里應酬回來,躲在陽臺上捂著眼睛嗚嗚地哭,聲音像受傷的狼。他從前從未見過父親哭。那個暑假他跟李東順上了兩個月的補習班,考了兩年才考上省實驗中學,離開了家里。想再見到哥哥,想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回來看看自己,文思恬心里默默念叨了多少遍不為人知的祈禱,他自己都記不得了,那些苦澀的、沒有盡頭的思念,散落在他磨破了書脊的少年歲月里,是他最不愿意夢見的場景。孤獨,歉疚,偏執而絕望。它們是低溫的傷口,從未被治愈,被他假裝遺忘在干巴巴的荒野上,又痛又麻木。那時的每一天都像今天這樣潮濕、陰冷。陳光躍被文思凜一通電話吵起來時,他還在補覺,昨晚他看球看到凌晨四點。“……什么?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家?”陳光躍打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哈欠,“他又不是三歲的娃娃,你害怕他亂摸電門嗎?”“他最近心情不太好,不想放他一個人?!?/br>“因為你放他鴿子的原因?小孩子都最討厭被騙了,會沒有安全感?!瓣惞廛S笑道,爬起來穿衣服。“……恬恬不是小孩了?!蔽乃紕C想了想,說道,“中午可以讓他給你做飯吃?!?/br>“哦……嚴清怎么樣了?”文思凜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我求你了,你別在恬恬眼前老提他……”“行行行……”文思凜家里可真干凈,哪里像他和室友豬窩一樣的住處。都是兩個男孩子,差別怎么就這么大?陳光躍在書房溜溜達達,摸了摸窗臺上的含羞草,羽毛狀的葉子迅速合了起來,一副不歡迎他的樣子。文思恬并沒有起來給他做午飯,他只好在冰箱里翻翻找找,找到了草莓、白桃汁和半袋土司。這些零食明顯滿足不了彪形大漢陳光躍,他百無聊賴地在堆了一堆漫畫的沙發上翻出文思恬的游戲機開始玩。唉,他怎么就沒有像文思凜一樣把他捧在手心上的哥哥呢?過了許久他才聽到臥室的門咔噠一聲,陳光躍盯著屏幕對文思恬說:“恬恬你怎么睡到現在啊,等我打完這一關,帶你出去吃飯?!?/br>沒有回應,游戲里刀劍碰撞的打擊聲響了片刻,他才聽到文思恬的幽靈一樣的聲音:“我哥呢……”“他出去了,讓我來陪你玩……”陳光躍抬眼瞥了文思恬一眼,卡殼了,“……你哭什么?”文思恬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淚汩汩地往下流,哭得說話都發抖:“我哥什么時候回來???他真的回來嗎?”他看到陳光躍臉上驚愕的表情,像看一個怪物。他緊緊地擰住雙手,企圖讓它們冷靜下來,忍得肩膀都在顫抖。無法抑制的哭聲像被劇烈搖晃的碳酸汽水噴濺出來,他哭著環視四周,沒找到任何熟悉的身影。“哥哥……”他為自己發出這樣怯弱的哭聲感到難堪極了,他能從陳光躍的神色中看到他現在的姿態有多么狼狽可笑,他躲開陳光躍伸過來的手,退到臥室門口,陳光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