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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書本的內容都記不得了?!?/br>唐舟站在副駕駛門口,從降下的車窗里靜靜地看著陳原。他目光沉沉,雙頰緋紅,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進對方的囑咐。“我們還會見面嗎?”陳原笑嘻嘻地擺擺手:“有緣自會再相見嘛!再說了,我的電話和Q/Q/號/你不是全都有嗎?”都說告別是件不容易的事,人生路上大家不過互相陪各自陪跑,到了下一個路口就如鳥獸散,如同山澗溪流里游蕩的蝌蚪,偶爾匯聚到一起,又在布滿青苔的鵝卵石之間走散。告別不容易是因為不知道對方是否還會出現在下一塊鵝卵石之下,但是陳原知道,他知道這將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他們之間甚至不是陪跑關系,而是勞動合同,由一個短暫的有效期限綁定。陳原垂下眼皮,食指輕輕敲著透明酒杯的底座。一時間他覺得緣分真是十分奇妙,誰能想到現在和他一起在酒吧喝酒的不是一起苦中作樂的朋友,更不是陪跑過的校友、同事,而是一位自己大學時教過的高中生呢?“今天我不會吐了?!碧浦坌攀牡┑?。“這你也控制不了啊?!标愒蝗幌肫鹗裁此频?,轉頭問他:“你出門前吃東西了嗎?”“沒有,怎么了?”“空腹喝酒容易醉?!标愒瓝u搖頭,臉上似笑非笑,一副“完蛋了”的表情:“我也沒來得及填肚子,到時候咱們可不能一起倒在路邊?!闭f這話時他將倒三角的底部的最后一點剩余一口飲盡,然后將酒杯推回給酒保,讓他再做一杯:“所以你少喝一點吧,萬一到時候我先吐,得要你照顧我怎么辦?”唐舟若有所思:“你這是要不醉不歸了嗎?”酒吧里燈光昏暗,煙霧繚繞,陳原卻目光灼灼,眼底里波光流轉,他嘴唇微張,問:“可以嗎?”唐舟心里一跳,他倒是不介意再見陳原爛醉一次。陳原見他一直不說話,即不說好,又不說不好,只是一直看著自己的臉,忍不住問:“你在看什么?”唐舟一只指尖在酒杯邊緣劃著圈,視線若即若離:“還能看什么?”陳原咧嘴笑起來,知道他指的是自己:“有什么好看的?”唐舟的臉近在眼前,也不知道他剛才那么大一口下肚,現在有沒有生出醉意。明明只是腦海里乍現的奇怪想法,陳原的手卻已經鬼使神差地探了出去。幾乎是剛碰上唐舟的下巴,仿佛被細微的電流刺到了指尖,他意識到自己失態,懸停在半空中的手指隨即蜷成拳,搖搖晃晃地落在了高腳凳邊緣,同時不忘四處張望一圈,尤其是身后的卡座區,確認沒人關注他們之后,才放心大膽地回過身。沒想到唐舟卻身體前傾,拉過他那只撐在凳子上的手腕,讓他的手掌心貼上自己一側的臉頰,然后用自己的手掌覆上他的手背。兩人的手疊加在一起,陳原的手心手背都是對方的溫度。唐舟閉上雙眼,微微低下頭,這讓他生出一種雄獅低下高昂的頭顱任由他撫摸的錯覺。不知不覺間身后逐漸安靜起來,麥克風因為離音響太近而發出一道尖銳的雜音,陳原一個激靈,趕緊抽回手,回頭看去,原來是歌手下班了,正在整理設備,不是他們倆被圍觀了。他看著聚光燈下的青年將吉他裝進琴包里:“以前我念書的時候,特別渴望擁有一把自己的吉他?!?/br>唐舟睜開眼,跟著看向舞臺:“你要是早點說的話,今天我就送你吉他了?!?/br>“送了我也不會彈呀?!?/br>“我教你?!?/br>陳原驚訝得一時合不攏嘴:“你會?”“只記得一點基礎的和弦?!?/br>“我以為你都是彈鋼琴、拉小提琴呢?!?/br>唐舟說:“那些我也會?!?/br>陳原頓時來了興趣,瘋狂暗示道:“下一位歌手還沒來,現在算是OpenMic吧?”他指了指墻角的吉他,轉頭問酒保:“那把吉他是誰的?”酒??戳艘谎郏骸笆俏覀兊昀锏?,你要上臺嗎?”陳原一臉期待地看向唐舟,唐舟笑道:“你想聽?”陳原興致勃勃:“我當然想聽了?!?/br>唐舟搖搖頭,陳原以為他不樂意,沒想到他說:“那我得再喝一杯才行?!?/br>酒保一聽,立即給他倒了一小杯龍舌蘭,動作十分熟練,看來慫恿人的事情以前沒少干。唐舟只得拿過酒杯,頭一仰,咬著贈送的檸檬片,被辣得直皺眉頭。舞臺只比地面微微高出一層,臺上與臺下幾乎是平視,要不是頭頂有一小束聚光燈,大約很難注意到舞臺的位置。此時周圍鬧哄哄的,大家不是在抽煙喝酒,就是在搖骰劃拳,幾乎沒有人注意到臺上突然多了兩個人。酒保拿來琴箱,連音響的時候,唐舟在臺中央的木凳子上坐下,兩只手似乎不知道應該擺在哪兒,便交錯著擱在大腿上。見酒保開始調整話筒,陳原趕緊跳下高腳凳,費力將它搬起,企鵝一般深一腳淺一腳地將凳子往卡座區挪動,想要盡可能離舞臺近一些,還忍不住“噓”了鄰座的人好幾聲,讓他們說話聲小一點。鄰座的客人被他這樣噓了幾下,心有不滿,可是一轉頭,只見陳原臉頰紅彤彤的,一只食指晃晃悠悠地舉在唇前,眼里明顯已經有了醉意,便沒有跟他計較。彩虹65.一小束紫色的聚光燈從舞臺斜上方打下,因為強度不高,并不會令人感到刺眼。唐舟踮起一只腳尖踩在凳腿上,好將吉抵在屈起的膝蓋上,小半張側臉顯露在聚光燈下,另一半則藏進曖昧的陰影之中,襯得他眼窩更為深邃,原本利落的輪廓線條反倒被暗淡的環境柔化了。陳原坐在卡座區邊緣一只被他強行搬離的高腳凳上,兩人之間隔著十個卡座,可以算得上是酒吧里對角線一般遙遠的距離了。光影之間,遠遠看去,唐舟身上似乎又帶上一分陳原初見他時的憂郁和寥落。“今天是我朋友的生日,唱一首他第二喜歡的歌吧?!?/br>低沉的男聲被音響放大,撥開繚繞的煙霧,穿越無法被聚光燈照射到的角落,敲擊著陳原的耳膜:“希望以后他傷心的日子可以少一些?!?/br>臺下一桌人開始起哄:“怎么不唱第一喜歡的歌?”唐舟很久沒有碰琴,正在低頭摸弦,有點無奈地說:“他不告訴我?!?/br>臺下更興奮了:“誰呀?是男他還是女她呀?”唐舟并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靠上了麥克風,眼角里藏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哪里有彩虹告訴我,能不能把我的愿望還給我?為什么天這么安靜,所有的云都跑到我這里……”唐舟唱起歌來聲音跟說話時完全不一樣,好似被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