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說的話，陳澍在自己的腦內緩緩打了一個“？”的彈幕。

來個菜市場而已，怎么就沉迷做飯了？

再說了，做飯和高考有什么沖突嗎？

這還能順帶內涵林聽雨一把？

槽點太多，陳澍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不該懟回去。

反倒是站在一旁等待的林聽雨瞇起眼睛笑了，插了句話：“于老師，這陳澍也不是修仙辟谷了啊，不做飯他吃什么？吸收天地日月精華？”

于榮霞瞥了林聽雨一眼，沒搭理他，繼續對陳澍說：“陳澍，你在五中也快一學期了，你在沈老師那里補習這么久，這英語成績怎么還是拖后腿呢？”

于榮霞討厭林聽雨是既定的事實，如今已經到了將他視為空氣的地步。

林聽雨倒是一臉見怪不怪的無所謂神態。

但這樣過于肆意的失禮行為，讓陳澍覺得非常不悅。

“沈老師挺好的?！标愪鹂罩哪侵皇滞屏送蒲坨R，“英語是需要積累的，不可能馬上見效。于老師，我自己的復習情況，我自己心里有數?！?/br>
“哎，你這樣讓老師一點成就感都沒有，大城市來的孩子就是不一樣，不慌不忙?！庇跇s霞看著陳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昨天隔壁班的吳迪還來咨詢我呢，急得不行，說想找時間跟我補習英語，外邊的老師都教得不好，非要跟我學。還是你淡定，我怎么激勵你，你都不著急。陳澍，你啊心還是太大了?！?/br>
嚯。在這兒等著呢。

一旁的林聽雨勾了勾唇角，笑容里沾了些譏諷。

陳澍也聽出了于榮霞話里的意思。

他笑了笑，沒回話。

“行吧，快回去做你的飯吧?！庇跇s霞沖他們擺擺手，“老師也要回去了，孩子還在家里等著呢?！?/br>
“老師再見?！标愪f。

“于老師再見?！绷致犛暌哺f。

于榮霞騎著電瓶車走了。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正眼看過林聽雨一眼，更別說跟他說話。

把“冷暴力”貫徹落實了個透。

“終于走了?！绷致犛晔媪丝跉?，拎著塑料袋走上來，“我看見她那張臉就煩?！?/br>
“我們也回去吧?！标愪那榫w倒是沒有受到影響，臉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我有點餓了?！?/br>
“嗯?！绷致犛陸艘宦?，兩個人各拎著幾個塑料袋往回走，“于榮霞的教學水平不見長，字里行間內涵別人的功力倒是進步神速。這沈老師不也是她介紹你去的嗎？現在反悔了？還拿隔壁班那個吳迪激你?！?/br>
“她現在連話都不跟你說，把你當空氣?！标愪鴤饶樋戳肆致犛暌谎?。

“她這態度對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反正我也不想跟她說話?！绷致犛甑谋砬榭雌饋硪稽c都不在意，他輕聲哼笑一聲，“就是最近看起來好像嚴重了一點，估計是覺得你跟我走太近，恨我把你玷污了吧?！?/br>
聽到“玷污”一次，陳澍蹙了蹙眉：“身為人民教師，帶頭對學生用冷暴力，這種行為本身就很惡心?！?/br>
“無所謂啦，我又不在乎她怎么對我?！绷致犛晷α诵?，“反倒是你?！?/br>
“嗯？”

“她最近對你也陰陽怪氣起來了吧?！绷致犛昱ゎ^看他，“你看她剛才說那些話，是一個老師該說的話嗎？下次她再這么內涵你，你就懟她，叫她給你做飯吃?！?/br>
陳澍笑了出來：“別吧，受不起。最好她能像對你那樣對我，不要多管閑事?！?/br>
“不過陳澍，”林聽雨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我說真的啊?！?/br>
“怎么了？”陳澍側過腦袋看他。

“按照我對于榮霞的了解，你總是忤逆她的意思，不按照她給你規劃好的路線去走，已經讓她對你產生了意見。一旦她發現自己控制不了你，以后肯定會處處針對你的?！绷致犛臧櫫税櫭?，像是在回憶些什么，步伐也隨之放慢下來，“比如說在課堂上當眾點名罵你，或者給你穿小鞋，帶頭孤立你對你使用冷暴力什么的……”

就像曾經對你做過的那樣嗎。

陳澍看著林聽雨那張寫著“無所謂”的側臉，眸光低垂，沒有說話。

那你是怎么挺過來的呢。

你也只是個十六七歲的高中生而已啊。

面對那些如同被人拿著刀往心窩子捅的傷害，是怎么做到現在的“無所謂”的呢？

“你平時學習壓力已經很大了?！绷致犛隂]發現一旁的陳澍靜默不語，接著說，“我是說萬一，萬一她真的這么對你做，我擔心你心態會崩。你今年高考可千萬不能再被外界影響了?！?/br>
“所以呢？”陳澍終于開口問，“你有什么好的建議嗎？”

“要不，”林聽雨頓了頓，猶豫一秒，還是決定老生常談，“你離我遠一點？”

“無效建議，已折疊?！标愪杨^轉了回去，拒絕再聊這個話題，語氣冷酷，“建議修改后重新回答?！?/br>
林聽雨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噗”地笑了出來：“哎，我是說真的?！?/br>
“我也說真的?！标愪f，“你真把自己當災星附體了？離你遠點我就能考上清華北大嗎？”

“……不能嗎？”林聽雨問。

“……”陳澍不帶感情地扭頭看了林聽雨一眼。

林聽雨終于憋不住笑了，眼睛彎彎：“好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但是我跟你說的話，你一定要仔細考慮。如果于榮霞有一天真的這么對你……”

“我不怕?！标愪届o地說。

林聽雨扭頭看他。

“換作以前，我的心態可能真的會崩?！标愪蚜嘀拇訐Q了只手拿，“但現在不會了?！?/br>
“……這么肯定嗎？”林聽雨問。

“嗯?！标愪c了點頭，聲音很淡，語氣卻堅定，“因為我很強?！?/br>
“嗯?！绷致犛暌颤c點頭，沖陳澍一笑，“你最強?！?/br>
不是奉承，不是捧哏，也不是別的什么。

他就是單純地，真心地，認為陳澍很強。

林聽雨相信陳澍。

兩人拎著一堆菜，打車回了陳澍家樓下。

陳澍那房子的廚房挨著廁所，空間尤其逼仄，兩個大男生往里面一站，想轉個身都有點困難。

林聽雨把裝菜的塑料袋往灶臺上一擱，問：“你來炒菜還是我來？”

“……”正在把架子上立著的砧板拿下來的陳澍聞言，轉臉看了他一眼。

林聽雨跟陳澍對視了兩秒，心里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妙的預感：“等等，你難道……不會做飯？”

“……不會啊?！标愪掷镞€維持著扶砧板的動作，一臉理所當然地看著他。

林聽雨：“……”

那你約我來你家吃什么飯?。?？

還“自己做”？！

去什么菜市場，直接回來吃外賣不就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