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邊的?！?/br>
杜蘇木搖了搖頭，他輕輕地，諷刺般地笑了一下。

“你若真變成像師兄的樣子，我倒會開心了?！彼?。

趙雪寒疑惑地挑起了眉毛。杜蘇木將手探入衣襟，拿出一只檀木雕刻的本命牌來。那牌子十分陳舊，花紋幾乎被磨平，只有“趙青陽”這個名字依稀可以辨認。

“師兄與我師出同門，一同長大，十分要好?！彼p聲道，“他天資聰穎，個性堅韌，品質高潔，有野心也有能力，是繼承掌門之位的不二人選?！?/br>
趙雪寒輕輕撇了撇嘴，目光在陰霾荒蕪的魔界之地來回掃蕩?！拔也恍??！彼?。

杜蘇木微微停滯了片刻，嘆了口氣?！笆钦娴??！彼f。

“當時，掌門因故殞命后。我無論修為還是性格，都與師兄相差甚遠，卻莫名成了候選人之一。最終坐到了掌門位置。你知道是為何？”

“他心術不正?！壁w雪寒不屑道，“因為沒當上掌門，便屠戮了全部門派的人，能是什么正經人？”

杜蘇木神情嚴肅，眉頭再次鎖了起來。

“我從未對你說過這些事?！彼?，“你是如何知道的？”

趙雪寒輕笑一聲：“前魔尊做的那些好事，三界之中都傳遍了，還用得著你講？”

杜蘇木搖了搖頭?！笆聦嵤??！彼p聲道，目光落到高聳的遠修峰之上，“師兄早早地便失去掌門資格了?！?/br>
“在參選掌門繼承之前，師兄與我一同被安排進入九重幻境歷練?！彼嘈Φ?，“我進幻境不久，便被魔物攻擊。師兄為了救我，中了魔物的心咒?！?/br>
“我當時并不精通此道，也無法為師兄解咒。便求助門派長老，然而……”

杜蘇木的目光漸漸沉了下來。

“我那時不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是門派內部的安排?！?/br>
“師兄是名門之后，資質過人，行事果斷。那些門派元老，以及暗中控制門派的外界人士，怕師兄掌權后，師兄的家族勢力過大，自己權力旁落，便想發設發壓制?！?/br>
“我性格軟弱，不思進取。他們便打算推我上掌門之位，方便cao控。而師兄呼聲過高，若是直接否決，恐怕不能服眾?！?/br>
“什么幻境魔獸，都不過是陰謀而已?！?/br>
“所以那魔獸，本來就是要攻擊趙青陽的？”趙雪寒問，隨即擺了擺手，“但他連魔獸心咒都抵擋不下，這掌門之位，也坐不穩罷?！?/br>
“不?！倍盘K木低聲道，他仰著頭，澄澈的眼中覆上了陰霾。

“那魔獸，就是要來攻擊我的。若是攻擊師兄，以他的修為，必然會早早覺察了戰意，能夠及時防備?！?/br>
“但……”趙雪寒欲言又止。杜蘇木苦笑一聲。

“他肯定會救我?！彼p輕道，“他原本的性格就是如此，絕對不會讓同門死在自己面前。那些人知道他這一點，也借此害了他?！?/br>
杜蘇木望向天邊，淡淡的霞光從朦朧云海中緩緩浮現。

“我問過他當時為何會救我?！彼瓜卵?，“何必為了我失掉掌門資格?！?/br>
“他只回答了我幾個字：‘沒什么。本能罷了?！?/br>
“若我當時修煉更精進些，師兄也不必舍身?！倍盘K木低聲道，“若我當時更刻苦研讀咒法，師兄更不會……”

杜蘇木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趙雪寒注視著他，見他緩緩閉上了眼，沉沉地呼出一口氣，隨即將目光移向趙雪寒。

“師兄中的心咒無人可解，久而久之，便化為了心魔?！倍盘K木淡淡道，聲音似水般平靜，

“他曾一度試圖克制，卻徒勞無功。修煉逐漸走向邪路。長老以此為因，將他逐出門派，并把本命牌銷毀。

“我那時已是掌門，不顧反對，強行將師兄接了回來。但那時，已有好事者告訴了他所有事情的真相。在我重新授予他本命牌時，他心魔失控，殺掉了門派所有的人?！?/br>
“他不恨你？”趙雪寒猶豫片刻，問。

“或許恨，或許不?！倍盘K木搖搖頭，道，“我不知道?！?/br>
“師兄入魔后，我曾無數次問他后不后悔救我。他從來不回答。即便在心魔控制之下，一番胡言亂語之中，也從未說過一句想殺我的話?！?/br>
杜蘇木握住趙雪寒的手，將趙青陽的本命牌輕輕放入趙雪寒的手心中。隨即彎下眼，對他溫柔地笑了笑。

“你雖與師兄相比，調皮搗蛋讓人不放心，但本性依然很像他?！彼p聲道，“我將你帶在身邊，只是是怕師兄神智混亂時會傷了你罷了?！?/br>
“我從未懷疑你的品性。無論外人怎樣說你，你背上怎樣的罪名，我都會義無反顧地相信你，救你?！?/br>
趙雪寒彎起手指，將本命牌攥在手心中。沉默許久后，他望著杜蘇木，眨了眨睛。那本命牌在他手中燃起一股淡藍色的火焰，瞬間便化為灰燼。

杜蘇木有些吃驚地睜大了眼睛，趙雪寒拍了拍手，將手中的木炭灰扔掉。

“我怎么看，都覺得你是在自我贖罪?！彼?，“倒也不必如此?！?/br>
“既然趙青陽已經不在了，你也不知他恨不恨你，再去想也沒什么用處?！壁w雪寒抬起了嘴角，“至少我知道自己沒有多少得癔癥的可能了，倒是放心了不少?！?/br>
他轉身，推門便要往屋中走。

“小寒?！倍盘K木不禁叫了一聲趙雪寒的名字。

“這不是贖罪?！彼?，“我與你相處數十年。你早已是我的親人了?！?/br>
趙雪寒的背影靜止了瞬間。杜蘇木走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天亮之后，便與我和嚴珂一起回家?！彼p聲道，“白龍派的事，很快便能解決了?！?/br>
趙雪寒輕笑了一聲，回身望向杜蘇木。他那雙紫色的眸子中，極其少見地含了許多憂傷的神色。

“我已經……回不去了?！彼吐暤?，抬起手，在空中打了一聲響指。頓時天邊的魔獸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咆哮。

“我是魔尊?！彼瓜卵?，睫羽蓋住了眼中的表情，“天亮之后，三界內一定會得到消息。若跟你回去，凈明派的處境必然會十分難堪?！?/br>
他抬眼望著杜蘇木，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如何？”他側首，雖然笑著，眼角卻有幾分落寞，“你這個兒子，是不是很有出息？”

“小寒……”杜蘇木還想要說什么，趙雪寒卻搖搖頭。他伸手，將身后的門推開。

“你帶他走罷?！彼?。

杜蘇木從打開的門扉看到房間中時，不由得怔了一下。嚴珂不知何時已經化為人形。門外涌入的晨曦光芒，在他身上罩了一層模模糊糊的霧氣。

杜蘇木輕輕地眨了眨眼。站在他面前，帶著晨光的嚴珂，似一尊玉雕一般，純凈清冷，令他有種陌生而熟悉的感覺。

嚴